梁開濟放下她轉身就走了。
姚沁想喊住他道一聲謝,誰知道梁開濟一轉身就軟倒了門口。
又是一陣兵荒馬亂,姚沁顧不上洗漱就跟著去了梁開濟的船艙里。
柯吉已經將梁開濟的上衣脫下了,漏出光裸的后背,傷口從右肩一直延伸到左腰上。
姚沁就著熱水,幫他將背后血跡擦去,隨后等待著軍醫的到來。燭光下,梁開濟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,顯得更加沒有血色了。
姚沁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梁開濟的臉,卻被他滿臉的滾燙嚇了一跳。她急忙又去摸他的額頭和脖子,都是一樣的滾燙。
起燒了!
這是受了皮外傷沒及時處理導致的,這種情況在軍隊里很常見,也很棘手。有的人用溫水不斷擦拭身體,降燒后就能好的。
也有些是,灌了涼血去燒的藥也不見好的。人會燒糊涂、燒傻,還有的會隨著傷口的潰爛死去的……
姚沁有些坐不住了,她一面擦拭梁開濟的額頭、手腳心,一面催出柯吉。
“軍醫呢!軍醫怎麼還沒來?”
柯吉也是著急,剛才已經著人去叫了,這都一炷香過去了,人還沒到。
軍醫一直在處理其他傷員,聽說將軍受了傷,緊趕慢趕才脫身。一脫身,便急吼吼地沖了過來。
“起燒了!”軍醫走進來,看到昏迷的梁開濟心里也是一緊。
隨后又摸了摸他的脈:“失血過多,又起了燒。得趕緊靠岸,送到醫館去。”
“為何送到醫館?”姚沁著急了,“先生不就是郎中嗎?”
“我是郎中,可是船上藥材不足,在下也無能為力……”
“眼下該是如何?這三更半夜的,我們還在江上。”
姚沁急得沒辦法,誰也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情,因而姚沁也沒有準備藥材包。
郎中嘆了一口氣:“我先給將軍止血,勞煩娘子先幫將軍擦拭,看看能不能把溫度降下來。”
“若是能降下來,就沒事了。若是降不下來,明日一早就得趕緊靠岸了!”
姚沁聽了這話,更不敢掉以輕心了。阿杏來來回回地燒水、送水,姚沁則是一刻不停歇地擦拭梁開濟的額頭和手腳心。
半個時辰后,燒總算退了。姚沁也顧不上洗漱和換衣服,就這麼累得歪倒在梁開濟的床上了。
阿杏打水回來,看見睡死過去的姚沁,也不忍心叫醒她。干脆替她脫了鞋子,又另拿了一床被子,給她蓋上。
翌日一早,梁開濟迷迷糊糊睜開了眼,看到躺在他旁邊的姚沁還覺得有些不真實。
“水……水……”
姚沁一下驚醒:“要喝水是嗎?等我!”
姚沁也顧不上看看當下的狀況,跳下床光著腳就跑到桌上給他倒了一碗水。
梁開濟渴壞了,就著姚沁的手,咕嘟咕嘟地喝完了。
姚沁也是口渴得厲害,等梁開濟喝完,她才迷迷瞪瞪又給自己到了一碗喝下去。
直到喝完水,她才意識到自己和梁開濟用了同一只碗。
懊惱的她趁機看向梁開濟,見他沒發現才松了一口氣。放下碗,她又轉身回到床邊。
她習慣性伸手摸了摸梁開濟的額頭,卻發現他又燒起來了。這下真的是什麼也顧不上了。
她湊到他的耳邊:“梁開濟?梁開濟?”
“嗯……”梁開濟皺著眉頭回應了一句,但人卻沒有睜開眼睛。
“柯吉!”姚沁沖著門外大喊,“柯吉!”
柯吉裹著被子,在門外守候了一夜,這會兒聽到姚沁的呼喊,一個激靈就從夢中醒來了。
他一下子推開門:“姑娘,怎麼了!”
“梁開濟他又燒起來了!快去端水,還有去找郎中!”
柯吉應聲而去,此時的江面白茫茫一片霧靄,零星的燭光透過霧靄閃閃爍爍的。
船終于靠岸了,是一個水邊小城的碼頭。
大早上,碼頭剛剛忙碌起來,遠沒有到人聲鼎沸的時候。
眾人見一大早就有官船靠岸,都有些好奇,紛圍上來觀看。
軍醫看過后,讓柯吉趕緊帶梁開濟去醫館。反復發燒,不用藥是不行的。
姚沁卻是另有考量:“這會子,岸邊定有刺客或探子。白天不好行刺,夜間就說不好了。”
“若是帶著將軍上岸,豈不是更方便賊人下手?”
柯吉也是憂心忡忡:“那依姑娘之見,該如何是好呢?”
姚沁思忖片刻:“你附耳過來!”
刺殺
船上的生活,到沒有姚沁想象中的乏味與無聊。
晨起時,趁著太陽還為升高,姚沁會來到船頭看江面的霧河兩岸的風景。
中午炎熱,她便躲在船艙里看游記和傳奇。
傍晚時分,船靠岸停歇。梁開濟又會帶著她上岸,去附近的酒家和街市游玩。
興許是許久沒出過遠門了,看到一切姚沁都覺得新鮮。這難得的暢游時光,讓她想起了幼年時,隨著父親出游時的事情。
這些回憶沖淡了離別帶來的傷感,也讓姚沁暫時忘卻了即將到來的生活。她的心情也一日比一日開朗。
夜色漸濃,今日停靠之地遠離人煙,是以今日所有人都住在船上。
“姑娘,你在寫什麼?”
阿杏坐在燈下縫縫補補,見姚沁又低著頭寫寫畫畫,一時間也有些好奇。
姚沁頭也不抬:“旅途見聞,像我爹爹那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