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香草呢?”姚沁點點頭坐了起來。
阿杏取來干凈的歡喜衣裳:“一大早就被方廣接走了,說是過幾日就要夏收了,這幾天新莊子忙著擴建糧倉,很多事等著她拿主意呢。”
姚沁忍不住心疼:“這麼早就走,昨兒夜里可休息好了?早飯吃了嗎?”
“姑娘,你別擔心了。方廣哪里舍得她累了她、渴了她、餓了她的。”
阿杏笑著替姚沁換上衣裳,又親自替她凈面、梳頭。
姚沁看著鏡子里裝扮整齊的自己,有些納罕:“怎麼還上妝了?”
“和安公主一會兒要來看您。”阿杏這才告知她消息。
姚沁一愣:“幾時到?”
“還早,估摸著得午時了。剛才送信兒的人說,和安公主在館子里吃羊羹呢,估摸著得一會兒呢。”
姚沁看起來有些愣怔,阿杏只當她病還未好全,也沒說什麼。替她收拾好,又去了廚房里幫她取飯。
姚沁似乎沒發現阿杏走了,她看著好似看著鏡子里的自己,又好似什麼也沒看。
她的心思全放在了和安公主身上,聽阿杏說,和安公主回去后對著趙怡寧發了脾氣。指責她忘恩負義。
這般看來,和安公主是站在了自己這一邊吧。她能護住自己嗎?趙怡寧會因為和安公主的訓斥和勸解放棄嗎?
問題接踵而至,姚沁的腦子都亂了。以至于早飯也是吃得分外潦草,又讓阿杏擔心了許久。
巳時剛過,和安公主的馬車就出現在了莊子口。
姚沁體弱,但還是堅持出來相迎。她靠在阿杏的身上,施彥在一旁幫她撐傘,以免暑氣入體。
和安公主在喜麽麽的攙扶下下了車,趙怡寧和秦芷蘭也從后一輛馬車上下來了,走至和安公主的身后。
和安公主轉過身去,借著幫趙怡寧整理發釵的空當開口:“阿寧,聽姑母的話,做事要將分寸。失了自己的掩面不重要,若是臉圣上的臉一起丟了,可就貽笑大方了。”
和安公主說得語重心長,但話語卻不是一般的嚴厲。趙怡寧的委屈,即刻在心里開始蔓延。
但想到秦芷蘭說過的,又生生忍住了。她開口有些僵硬:“姑母放心,我已經知道錯了,定然不會再做出格的事情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和安公主松了一口氣。
她又轉向秦芷蘭:“芷蘭,你也莫拘謹。”
秦芷蘭微笑點頭,嘴角卻是僵硬。
無他,她剛剛已經看見了門口的姚沁,只一眼她便知道,為何薛瑞珠要五次地置姚置姚沁于死地了。
什麼美貌不及她,不過都是趙怡寧的嫉妒心作祟后的貶低。這姚沁分明生的是肌骨瑩潤,眼波橫流間有自帶一股風韻。
怪不得趙怡寧怕她怕成那樣,叫她一聲狐媚子當真是不冤枉。她忽然有些了悟了,能讓施彥一見傾心,且舍命相互的人,又怎麼可能是一般的人。
施彥心悅姚沁,起初未免不是因著她的綽約多姿。這樣一位美人,梁開濟當真不心動嗎?
他初見姚沁時,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呢?可否有過一瞬間,想將對方據為己有?可也曾午夜夢回時,可惜自己錯失一位佳人呢?
懷疑和猜測仿佛小螞蟻一般啃咬著她的心,陣陣地錐心刺骨。她只能暗暗安慰自己,以梁開濟這樣的身份。
想要姚沁,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。若是真對她有半分旖旎心思,又怎麼會放她走呢?當初放她走,便足以說明,梁開濟不曾對她有一絲一毫的動心吧。
她偷偷打量姚沁,姚沁同樣也在打量她。梁開濟的心頭好,搶了自己兒子的女人,梁府真正被認可的當家主母。
算得上容貌姣好,儀態端莊了。姚沁活了一輩子,看人到還是有幾分功夫的。秦芷蘭的眼睛里,寫滿了欲望和尊嚴。
這個女人心性堅定,野心和欲望藏在眼里,卻不讓人反感。似乎天塌下來,她也能臨危不懼。這一點,樂康倒是學了個十成十。
“見過公主!”姚沁上前幾步,行了個規規矩矩的禮。
和安公主受了她的禮后,讓喜麽麽親自攙扶她起來:“阿沁,病可好了?”
“多謝公主關心,去了大半了,再養幾日就大好了。”
和安公主攥住她的手,帶著她朝前院子里走:“這就好,這就好!昨日,我還特地去廟里為你祈福,想來佛祖是聽見了我的誠心!”
“公主……”姚沁感動不已,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。
和安公主拍拍她的手,滿是愧疚:“阿沁,開濟做的那些糊涂事……到底是他辜負了你,我們梁家愧對你呀!”
“您別這麼說,沒什麼對得起,對不起的。您對我好,我都記著呢!”
這就是在告訴和安公主,她沒放心上,也不怨恨她一家子,甚至感激她。
和安公主更感動了,攥住她的手:“阿沁,好侄女!”
趙怡寧全程都在偷看施彥,根本不知道和安公主和姚沁說了什麼。當然就是知道了,她也不關心。
而施彥則是皺著眉不看她一眼。這一幕恰好落在了秦芷蘭眼里,她趕緊制止趙怡寧。
“說的什麼?又忘記了?”
趙怡寧這才清醒過來,不好意思地將頭轉向一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