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杏坐在一旁擔憂地看著她:“姑娘,飯菜都熱了兩遍了,您無論如何用一點。”
“我吃不下。”姚沁搖搖頭拒絕了。
失控感越來越強烈,姚沁曾以為,她只要脫離梁家。只要能有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,和可以依靠的營生。
那必然是最寬闊,最安穩的人生。但如今她才發現,這一年來她所做的一切。所付出而換取的一切,在皇權面前就是一個笑話。
是一粒隨時可以被清掃的灰塵,是一個可以隨時被碾死的螞蟻……
接下來的半個月,趙怡寧反倒像是醒悟了一般,再也沒有找過施彥,也不曾對兩人做過什麼過分的事情。
這樣的風平浪靜反倒讓姚沁更加不安,以至于夜里甚至發了噩夢。因為風平浪靜往往是大風大浪的前兆。
施彥表面安慰她,讓她不要放在心上,那怡寧公主不過是一時興起,當不得真。
但她知道,施彥其實比她焦急得多。這個半個月家書都發了四封了,就是催促施父施母趕緊來提親、定親。
然而直到月底,施彥寄出的家書都石沉大海一般沒了音信和著落。姚沁和施彥兩人的盼望也落了空,但讓人意想不到的是,和安公主總算抵達了。
她的到來,其實讓姚沁看到了希望。趙怡寧再怎麼胡鬧,天家的規矩卻是能約束她的。
以往是沒人能管得了她,如今和安公主來了,那麼和公主的話,她是得聽的。
和安公主抵達時,趙怡寧正獨自在房間里把玩手中的書信。不錯,正是施彥寫出的那幾封。
當日,趙顯允離開時曾留下兩個暗衛護在她的左右。
自那日她從青山別院離開,便留下了一個,讓他留心觀察施彥和姚沁,且每日將他們的所作所為如實上報。
那暗衛不但每日將兩人之間的事情,事無巨細地稟報。就是施彥寄出的家書,他也都攔截了下來,隨后再交由趙怡寧處理。
趙怡寧得到信件后,看到其中施彥催促父母快來向姚沁提親時,恨得眼睛都紅了。隨后她找來人,將信件內容改成了施彥心悅公主,已和姚沁斷絕關系。
還模仿施彥的口氣,囑咐二老讀完信件后立馬焚毀。給出的理由竟是,等到圣上賜婚再說此事,萬不可對公主的清譽有所影響。
信件寄出后,果然施彥的父母都信了。對施彥的事,始終三緘其口,裝作不聞不問的樣子。
“公主,和安長公主到了,您快快換好衣裳,隨奴婢出去吧。”書雁上前一步。
趙怡寧此刻的心情好極了,完全沒有前幾日的頹廢和黯然,仿佛又成了往日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
書雁只當她想通了,為此還高興了許久。
“書雁,這幾日的事,你可不許告訴姑母。若是讓她知道了,我肯定又要被罵了。”
趙怡寧舉平手,任由書雁幫她換上衣裳。
書雁開心一笑:“既然公主想通了,那奴婢自然不會提起這件事情的。”
趙怡寧便笑著,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。隨后走出房門,帶著書雁前往了大門口。
秦芷蘭來了(二更)
當和安公主從馬車上下來時,趙怡寧只覺得連日來的委屈都有了宣泄的出口。
她疾步沖上去,撲倒和安的懷里就哭了起來。
和安那里不知道她的心思。被寵壞的孩子,行走在外,稍有一點不滿都會化作無盡的委屈。
驕傲又不許她流露出來,只有當親人出現時,她才會卸下所有的防備,痛快地哭了出來。
“好了,好了。”和安公主拍打著她的后背,“不哭了,你看看我帶誰來了?”
趙怡寧抽噎著抬起頭來,便看見車內又走出了一位溫婉女子,她沖著趙怡寧輕輕一笑。
“阿寧。”
“芷蘭姐姐!”趙怡寧又是驚訝,又是歡快,“你怎麼也來了?”
秦芷蘭的笑容明顯凝固了一下,隨后裝作無事:“聽說西南一年四季好風景,我隨和安公主來看看。”
和安公主聞言嘆息了一口氣,抓握住秦芷蘭的手,無聲地安撫著她。
趙怡寧看出些門道:“姑母,芷蘭姐姐。外頭風大,咱們進去說吧。”
和安公主率先邁出了一步,趙怡寧和秦芷蘭伴其左右,喜麽麽等人則落后一步跟著。
等到了正房,和安公主才將事情和盤托出。
原來,府里的薛瑞珠冬日里外出,不小心染了瘟疫。
染了瘟疫后,她竟然擅自瞞了下來。若不是她偷偷去趙郎中,恰好被秦芷蘭身邊的福琴發現了。
不說將軍府保不住,左鄰右舍的大小官員,都得折損其中。好在,秦芷蘭發現后,趕緊報給了梁老夫人。
梁老婦人嚇得命都去了半條,顧不得指責她,便當即命人將薛瑞珠單獨關押,并請了郎中前來醫治。
誰知這時候薛瑞珠竟攀咬了起來,硬說是秦芷蘭讓她染了瘟疫,還說青兒都是秦芷蘭殺死的。
這下可惹惱了梁家老夫人,干脆不再請郎中上門,只等薛瑞珠病死一卷草席裹了,送到亂葬崗和一些賤民一起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