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 是,我還沒有更改戶籍……”姚沁先是一喜,而后又沉默著從他懷里退出來,“我前幾日寫了書信,給我義父。勸他前去說和……”
施彥嘆了口氣,安撫著:“我自是等阿沁,等多久都等的。”
一剎那,姚沁淚如雨下。前世他并沒有說這句話,仍是等了她一輩子。只盼望,老天垂憐,莫要再橫加劫難,好讓他們做一世安穩夫妻。
施彥在日落時離開,姚沁望著他漸漸隱沒在夜色里的身影,沒由來的心慌。
“香草,我總是心神不寧。”她抓住香草的手收緊。
或許是幸福和期盼來得太容易,她卻心慌難安,生怕出了什麼岔子。
香草沒放在心上:“姑娘,你這就是患得患失了。若不然,過幾日咱們去南麓寺禮佛?”
“好!”姚沁好歹壓下心里不安,答應得干脆。
此時月涼如水,千里之外的梁開濟再一次陷入了昏昏沉沉的夢境。
“梁開濟!梁開濟!我求求你,不要送走我的孩子,不要送走我的孩子!”
他終于看清楚了姚沁的樣子,還是那般的貌美,只不過此刻卻是滿面淚痕地趴跪在他的面前祈求著……
中秋節
燭光微暈,紅帳的幕簾后,蠶絲被扭曲成一團奇怪的形狀。
姚沁通體趴伏在地上瞪著梁開濟:“梁開濟! 你若抱走我的兒子,我便死在面前!”
“怎麼,哀求不成,便以死相逼?”梁開濟坐回到床邊,輕蔑一笑。
姚沁見他是鐵了心,便知道事情已經無望,可是無論如何都要再拼一把。她猛地從地上爬起來,而后沖向一邊的墻。
梁開濟被姚沁的瘋狂嚇壞了。他飛撲過去,將人攔腰抱住隨后滾向一邊。
姚沁還沒反應過來,人就被梁開濟抱著丟到了床上。
“姚沁!”梁開濟站在床邊,還有些驚魂未定,“你真是不知好歹!樂康放到芷蘭名下養著,日后繼承的將是整個將軍府,能為他鋪路的是整個秦家!不管你同不同意,樂康我都要帶走!”
“梁開濟!你抱走樂康就是要了我的命!今日我就殺了你,再自戕!”姚沁被這一番話打擊至絕望,她跳下來拿起梳妝臺上的金釵,就刺了過去。
梁開濟抓手她的手,反手便是一巴掌。姚沁倒在了床邊,嘴角都是血跡。梁開濟本還有些不忍,但看著她眼里的不馴服,火氣又陡然升起。
冷哼一聲,轉身走了……
“樂康!”姚沁大吼一聲從夢中醒來,將外間的阿杏嚇得睜開了眼。
姚沁抹去額頭的汗水,渾身哆嗦著坐了起來。又夢到了……又夢到了前世。
阿杏掀開被子,跳下床就奔著里間沖了進去,將姚沁摟進懷里:“姑娘!”
姚沁還在哆嗦著:“阿杏!阿杏!”
“姑娘莫怕!莫怕!阿杏在呢。”最終姚沁在阿杏地陪同下,才漸漸睡了過去。
千里之外的將軍府,梁開濟伴著心悸從夢中醒來,大喘著粗氣喊了柯吉倒水。
“將軍,您這是怎麼了。”柯吉很少見到如此失態的梁開濟。
梁開濟灌了一杯涼茶,才平息了內心的心慌和不安。他搖搖頭,示意柯吉離開。
柯吉擔憂地看了一眼梁開濟,還是嘆了口氣離開了。
梁開濟怎麼也想不通,為什麼近幾日總是頻頻夢到姚沁,夢到這些奇怪的場景。孩子,到底什麼孩子?為什麼要給秦芷蘭撫養?難道這些都是預示,預示自己和姚沁若是成了婚也只能做一對怨偶?
梁開濟頭摁了摁發痛的眉心,百思不得其解。
但可以看出來,給姚沁放妻書是對的,否則兩人日后只會怨憤以對。
夜涼如水,促織叫了一陣又一陣。梁開濟終是睡去了,夢里一派靜謐,終于再沒有了姚沁的身影。
“姑娘,這個珍珠妝面如何?”阿杏看著鏡中的姚沁,忍不住得意。
姚沁攬鏡自照也被其中的影像驚艷了:“我們阿杏的手藝,自然是頂好的。”
半月時光匆匆,今日正逢中秋。施彥和姚沁約好了一起去城里賞月。
“姑娘!”香草從外走來。
姚沁側過頭來看:“工錢發完了?”
“發完了,各個都高興著呢,說是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!”香草也有些高興。
“也是咱們姑娘寬厚,這些日子不拘建房蓋屋、還是摘果子、收租子,都算了工錢。一日百錢并食口,可不低了。”
香草也點頭:“今日好些人都說要去城里過節呢。”
姚沁聽著也高興:“張六郎和孫郎君那邊今日送了分銀來?”
“我正要與您說這事呢。”香草拿出賬簿交予姚沁,“咱們作坊做的蜜餞果子極好,張六郎這些日子走了三次貨船,每次都補了貨的。秋梨膏子在北地販賣得極好。”
“特別是北地近些日子下了霜,蔬菜果子樣樣缺,咱們的果子去了,十五個錢一小份,說是爭著買。”
“嚯,張員外倒是個頂頂會做買賣的。”阿杏有些驚訝,“鮮果子不過三五個錢一斤,制成蜜餞也不過十幾個錢一斤。十五個錢一份……”
姚沁但笑不語,大周厚待商人,且鼓勵行商。再過幾年,甚至還開了先例,商人之子亦可參加科考的。
“姑娘你看,張員外拿了三次貨,咱們作坊人手少,貨量不是特別大,但也有三百貫錢的進項呢!秋梨膏子利潤大些,五百貫錢還要多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