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劉全福?”嘉誠帝知道,這便是有重要的事了。
大太監劉全福聞言,把門帶上,打發了站崗的小太監遠遠地候著,自己則守在門口等待著。
“聽母親講,舅舅得了了緣大師的指點……”
嘉誠帝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:“若真如大師所言,可真是我大周劫難啊……”
“舅舅,臣這里有一香藥方子,可防治瘟疫。”梁開濟說著,便將香方子和一個藥方子呈了上去。
嘉誠帝接過來掃了一眼,有些不可置信:“這可是真的?也是那樂游神醫贈的?”
“這倒不是,是那姚娘子送與臣的。”他沒說這是用放妻書換來的,“我找韓太醫看過了,說是切實有效。”
“好!好!好!”嘉誠帝連贊了三聲,“將這藥方子拿去太醫署,讓抓緊時間研制!真是天佑我大周!”
梁開濟沒有打斷嘉誠帝,靜站在下首,等他平復情緒。
“這姚家的小娘,朕定要重重賞她!哈哈哈!”嘉誠帝的開懷,很快在前朝后宮都傳遍了。
睡夢中的姚沁卻不知道,這一夜成了她人生的轉折點。此后人生的悲與喜,福與禍都從這一刻開始。
收租
施彥來得著實早了點,張河打開門迎他的時候,都有些錯愕。本以為是早起交租的佃戶,不承想竟然是縣太爺。
升斗小民,布衣草履天生對有身份,特別是對著官老爺,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敬畏。對著施彥,張河是即忐忑又拘謹。
除了該有的禮數什麼都忘了,只知道縣太爺要找自家姑娘,便在前面帶路引著他來到了三進院兒。在大門口喊了香草的名字,將人交接后,便匆匆地走了。
施彥也沒想到,張河竟然引著他來到了姚沁的居住地,一時間也有些羞赧。握拳放在唇邊輕輕一咳,又讓青川將食盒遞過去。
“天兒冷了,將這羊羹熱了,給你家姑娘補補身子。”
香草忙接過食盒,隨后笑著招呼施彥主仆進來:“大人,且到東廂房吃茶,我們姑娘剛醒呢。”
姚沁早在聽到施彥聲音的時候,就起身坐起了。她歪著頭透過窗戶,將視線探施彥的身上,今日他著一身橘色襴袍,綁了軟腳幞頭。
施彥本就清瘦,此般穿著就更顯矍鑠。姚明義本是秀才出身,也慣常是這般文人穿著,姚沁自小看在眼里,也覺得這般穿著最是順眼。
“阿杏,快些幫我梳洗。”姚沁歡喜地喚來阿杏。
阿杏心知,姚沁這是著急去見施彥,就更加小心細致。
“姑娘,今日施郎君來,阿杏給您化一個珍珠靨可好?”
姚沁搖了搖頭:“還是梅花妝吧,今日收租,簡單些便好。”
“成!”阿杏抿唇一笑,幫著姚沁換了衣服,“過幾日中秋節,那夜燈會,阿杏再給姑娘上一個珠光寶氣的珍珠靨。”
姚沁聽了有些嬌羞,但又忍不住甜笑了起來:“嗯,那日就拜托阿杏了。”
頓時,主仆二人都笑了。施彥正在吃茶,聽見二人的笑聲,不禁心下一動,起身行至窗前,探頭瞧了過去。
這一看不要緊,恰與軒窗里姚沁的視線碰在了一處。兩人俱是一愣,而后面皮也開始發熱泛紅。但誰都沒有移開,就這般你瞧著我,我望著你。視線交織在一起,愈發的熱烈黏稠。
香草提了食盒從廚房歸來,進入院中便看到東廂房的窗前站著施彥,正房梳妝臺前的軒窗也正開著,姚沁的身形從其中露了出來。
一對璧人,隔窗相望。你眼中有我,我眼中有你。好似旁人與天地都不在似的。她不忍心打擾,輕悄悄將飯菜都擺在了正房的飯廳里。
這廂,阿杏幫姚沁梳了頭,便開始上妝。她手法嫻熟地敷粉了,隨后又往面頰處抹了胭脂,拿著青黛掃出兩條柳葉眉,又點了口脂。
姚沁自個兒取了梅花鈿貼在眉心,這才攬鏡自照。她本就生得好看,這會子上了妝更是光彩照人。想到施彥一會兒便會將這些都看在眼里,心里就有了七分怯生生。
她忍住羞怯,抬腳步出閨房,來至飯廳,這才對著阿杏說道:“請彥哥哥一起來用飯吧。”
施彥比起姚沁還要多一分生澀,第一次和姚沁這般親密相對。宛若尋常夫妻一般,早起梳洗罷,他等她對鏡打扮,她陪他用早飯。若是再有一兒一女相伴.....
“彥哥哥。”姚沁的話將施彥從幻想中叫醒。
施彥掩下眼里的失神:“阿沁的梅花妝,是我見過最好看的。”
這話是贊美不錯,但卻直白得有些呆愣,香草和阿杏都忍不住笑了出來,姚沁暗暗虎了兩人一眼。
她倆忙忍住笑意:“姑娘,這羊羹是大人親自帶來的。剛才,特地讓張娘子熱了熱,您喝一碗暖暖胃。”
姚沁卻是抬起碗,遞給施彥:“彥哥哥,你先喝。”
施彥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,伸出雙手覆在姚沁的手上,低頭就著碗喝了一大口。這下不止香草和阿杏了,就是姚沁自己都愣住了。
施彥卻是面不改色:“甚好,阿沁也嘗嘗。”
嘗一嘗?姚沁看著手中的碗,愣了半晌。知道施彥開口:“阿沁,可是不喜歡?”
“沒有!”姚沁趕忙搖頭,收回碗,低著頭用調羹喝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