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青兒!那賤人還活著,這該如何是好?”
青兒幫她梳理著頭發:“姑娘莫急,眼下將軍待你并無兩樣,也就是說那沁夫人還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將軍。”
“那她為何不告訴?”這也是薛瑞珠百思不得其解,且忐忑不安的緣由。
青兒眼眸輪轉:“這是喪命的大事兒,這口氣都能咽下去,要麼是嚇傻了,要麼就是心里憋著壞呢。”
“嚇傻了?這不可能!”盡管短短幾日的相處,薛瑞珠也可以看出姚沁絕不是個軟弱的主兒,所以必定是后者。
青兒梳頭的動作不停:“我套了柯吉的話,聽說東大營的雷勇來信,清風寨的土匪都抓了個干凈。”
“什麼!”薛瑞珠擺動在手里的簪子掉在桌面上發出清脆的啪嗒聲,將青兒嚇了一跳。當即揪痛了薛瑞珠。
“哎喲!”
“姑娘,梳疼您了!”青兒趕忙對著頭皮吹氣。
薛瑞珠疼得齜牙:“無事,無事........”
她這幅心神不寧的模看得青兒青兒心疼,主仆兩人在這身在大院里步履維艱。她如今能體面地活下去,也全是托了薛瑞珠的福。
“青兒,你說這如何是好。匪徒落網,咱們的把柄就徹底落在了沁夫人的手里。她定是等著將軍回去后,當面置我于死地!”
薛瑞珠慌張地抓住青兒的手,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。
“我的傻姑娘,先別自己嚇自己。不管那沁夫人存了什麼心思,如今她不說,咱們就有贏的機會!”
薛瑞珠看著她:“機會?什麼機會?”
“將軍回來這些日子,你可見他將沁夫人的事情告訴了老祖宗?”青兒將嚇壞了的薛瑞珠環著扶到了床上。
薛瑞珠驚疑不定,盯著青兒搖了搖頭。
“這就對了!沁夫人不過是個秀才女兒,雖說對王爺有大恩。但咱們梁家是什麼人家?,就是一般有品級人家的姑娘,進來也只能做妾,哪里是她高攀得起的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?”
“將軍向來是個拎得清的人。如今也不過是圖個新鮮,過陣子新鮮勁兒過去了,再迎了有身份的新夫人進門。那沁夫人要麼進門為妾,要麼就是個外室。左右能對您有什麼影響呢?”
薛瑞珠的心情平復了下來:“照你說,咱們先按兵不動,靜觀其變?”
“傻姑娘,這可不行。雖說威脅不大,但到底是個威脅。螞蟻洞還能毀了一座堤呢。咱們還是使些錢財,雇幾個亡命之徒去青崖鎮走一趟。”
“亡命之徒!這,還是要殺了她?”薛瑞珠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。
“咱們不殺她,將來死的就是咱們。您可是要做貴妾的人,將來說的不得能做梁家的當家主母,孩子也是承爵的。怎麼能毀在這件事上!”
青兒的決絕感染了薛瑞珠:“就按你的說辦,這次千萬再不能再有差錯!”
將軍心思
薛瑞珠暗地里的勾當,除了青兒無一人知曉。梁開濟更是無從察覺,他此刻正陷在自己的夢魘了無法自拔。
他看到自己平白老了許多,眉眼間俱是風霜雨雪,斑白的兩鬢和稍彎的后脊梁都提醒著他,青春已老的事實。
“梁開濟,世人皆說你是蓋世英雄,大周的庇護神。可是你敢不敢告訴他們,你背地里是個狼心狗肺、忘恩負義的小人!”
端莊艷麗的女子坐在床榻之上,垂下的珠簾讓人看不清容貌。
茶壺杯盤,四分五裂地散落一地,軟枕被褥也被扔下了床榻,好一片狼藉。
此坊間,女子話音剛落,梁開濟便看到自己鼓了一口氣,好容易才壓下去。但胸口劇烈起伏,足以看出自己咽下這口氣多麼的不容易。
“姚沁!老子就是太寵你了,才讓你這麼無法無天!”
姚沁?自己何時與姚沁有過這般情形?
還未想透,自己的聲音又起來:“送走樂康,讓你恨了我一輩子。你當我位高權重,人前風光,可是我的苦楚我的難,你又曉得幾分?”
“哼!你不用在我這里裝可憐,我也不屑知曉你那些位高權重的苦楚!”
這般潑辣和這般不在乎,像極了那個女人,像極了那個說自己是她仇人時的樣子。
“你!咳……咳……”咳嗽聲不斷,但姚沁端坐在床榻卻無動于衷,她在懲罰他。
梁開濟莫名也跟著心痛,這痛先是心尖兒的一撮,隨后又逐漸擴展開來。到了肝,到了肺,而后又來到了喉頭。
約莫只要一聲哽咽,就能解決這苦痛心酸,但梁開濟忍住了。他咽下這口苦楚,任由它在心坎兒里熬。
“將軍?將軍?”柯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,梁開濟從睡夢中醒來,狠狠打了一個激靈。
柯吉走進書房,看著梁開濟從睡夢中醒來的困頓眼神,有些不忍:“將軍,怎得在這里睡著了。都城不比青崖鎮,寒氣來得早,萬一風邪入體,再染了風寒受罪的還不是您嗎?”
“行了,行了。”梁開濟打斷他的話,“那苦藥汁子,你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藥爐上熬著,且端一碗過來。”
柯吉不由得睜大了眼,今兒是什麼新鮮日子,正主竟然主動討藥喝。
愣完又忍不住心里一喜:“哎!這就給您端來!”
梁開濟看著柯吉離開,才恢復了自然,夢中的自己那副殘敗腐朽的模樣著實讓梁開濟嚇了一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