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的不是?你且隨我去山上看看,山南全是果樹!都是原來那鄉紳種下的。不拘桃子、李子、橘子……可多了。”
“山頂上都有一大片竹林呢,山陰處也滿是高樹雜花,我看到了紅豆杉、香樟、紅椿。聽方廣說,還有楠木呢!”后一句,香草刻意壓低了聲音。
“阿杏換鞋,咱也去瞧瞧!”姚沁眼睛一亮當即起身就走。
阿杏就更是沖動性子了,哪有不應的道理呢:“姑娘,咱可要背個簍子?”
“背簍子作甚?”姚沁不解。
香草點點阿杏的腦袋:“還能作甚,定是要滿載而歸呢!”
“山路崎嶇,你哪里背得動哦。”姚沁氣笑了。
阿杏堅持:“我想吃栗子糕,還想吃糖漬金桔。”
姚沁無奈,只得隨了她的意愿。
“孩子們可都接回來了?”姚沁突然想起。
香草搖搖頭:“三娘正幫著打整,想讓她們沐浴凈身后再來。”
想到那個逼仄的居住空間姚沁皺了皺眉:“衣服、被褥可夠了?”
“還差些,我已讓常二嫂子帶著相熟的娘子們在趕制了。”
姚沁停下來:“我記得后罩房是有小廚房相連的換洗室。”
“是有的,好久不用了,還沒打掃出來。”香草停頓了一下。
“將常二嫂子先叫來。”姚沁轉了腳步,先去了正廳等著。
“阿杏,你去庫房里尋幾匹細棉布來,交給常二嫂子做衣裳。”
阿杏放下背簍,轉身去了倉庫。
“姑娘,常二嫂子來了。”香草帶著人走進來。
“姑娘。”常二嫂子行至姚沁跟前,微微欠身,“姑娘可是有什麼囑咐?”
“常二嫂子,你且去方廣家里,帶了孩子們過來。后罩房的換洗室找幾個相熟的娘子清洗干凈,讓姑娘們來家里凈身沐浴。”
“被褥也是,多尋幾個手巧的人前來相幫,盡快趕制出來。夜晚寒涼,害了病就不好了。一會兒與張娘子打好招呼,相幫的人就留在家里吃飯。”
常二嫂子連聲應到:“姑娘,我這就去。”
阿杏走進來:“二嫂子莫忙,這些細棉布是姑娘給孩子們做衣裳的。”
“姑娘……”常二嫂子有些哽咽,“您呀,可真是菩薩心腸。”
“快去吧。”姚沁笑了笑,擺擺手。
菩薩心腸嗎?姚沁倒沒覺得,都說錦上添花易,雪中送炭難。她不知道,如果自己真到了山窮水盡那一步,還會不會這樣做。
她現在能做這些,是因為她富有。她富有田產、家產,抬抬手就能做這些事。他們對她感激,對她報答……
富貴如過眼云煙,不是沒有道理的。只需要一場災,一次難,她所擁有的,剎那間便灰飛煙滅。
到那時,她將如何自處?這些如螻蟻般渺小又拼命的布衣平民,又當如何?
送走了常二嫂子,主仆三人出了門,便直奔屋后的大青山。
“姑娘,常聽人說,山河錦繡。如今看了,這處處真如錦繡一般。”到了半山腰,三人像下望。
姚沁看著山腳下的稻谷、魚塘、果園,也不禁希望滿懷。錦繡山河,自然能創造出錦繡的生活。這片土地便是她最大的依仗,也是那些靠著她生活的人的依仗。
“過幾日打了新谷,咱們趁著秋社,好好熱鬧熱鬧如何?”姚沁心情大好。
“自是好的!”阿杏恨不得舉雙手稱贊,“今年收成看著就不錯,是個豐年呢。”
“姑娘,咱們作坊何時動工?”香草想的又是另一回事。
“下了山,咱們就去方廣說的那片地去看看,若是合適,這兩日便可開工,多尋摸些泥瓦匠人。
再過幾日,到了秋收怕是就不得閑了。”
“姑娘,咱們真要建作坊,做蜜餞呀?”阿杏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。
姚沁笑了:“覺得不可思議?”
“嗯,姑娘。先前我娘跟我說,讓我好好跟著您,伺候您。若是能留在您身邊,也能做個管事麽麽。”
“我娘做了一輩子的針線人,伺候在公主左右,一輩子沒露過臉。若是,我能當了夫人身邊的管事,那得是多大的體面!”
阿杏說得激動,姚沁也是感慨萬分。
“我又何嘗不是,我先前也以為,自己會在將軍府那樣的高門大院里生活一輩子。像是一只籠中鳥,金絲雀。”
“出來了,才發現天高地闊。年少時,跟著我爹東奔西走,只覺得那日子太苦,一輩子都不想過了。”
“可如今,才發覺,那樣的日子才逍遙。如今有了這莊子,有了依靠,若是靠著自己能掙下一份家業,即使是女子,也能坦然行走在世間。”
姚沁說完,香草和阿杏都沉默了,片刻:“姑娘,咱們真能成嗎?”
“說什麼喪氣話,做了才知道能不能成。做都沒有做,就說能不能成,這不是給自己泄氣嗎?”姚沁給兩個姑娘鼓勁兒。
“姑娘說的是,路都是人走出來的。咱們不走一走,闖一闖怎知能不能成呢?”香草點頭。
“那便這般說定了,這條路,你們兩個可要陪著我走下去了!”姚沁站在山頂,山下的風景一覽無余,她只覺得豪情萬丈。
忽而一陣秋風吹過,姚沁喃喃著父親常說的那句:“好風憑借力,送我上青云!”
施彥上門
“不讓你采這麼多你非不聽,這下可好,背不動了吧”香草一邊抱怨著阿杏一邊在身后幫她托著背簍。
阿杏嘴硬:“我這是好久沒干粗活了,生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