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杏吐了吐舌頭:“姑娘,您且等著。我洗凈切好了給您送來。”
“莫急!”
“姑娘還有事?”阿杏有些疑惑。
“多揀幾個抱起來,一會兒方廣來,讓他帶些回去。”姚沁想著那些個孩子。
阿杏點點頭:“嗯,姑娘放心。”
這廂阿杏剛送了林檎來,方廣便到了:“姑娘,您找我?”
“我要接女孩子們過來,你可知曉了?”
方廣低著頭:“他們都說與小人聽了,姑娘大善,小人替她們謝姑娘。”
“不必多禮了,我這里有一事交給你。”姚沁擺擺手。
“姑娘只管吩咐。”
“我要建一個作坊,熬制些蜜餞果子,你對這里熟悉。且看看何處合適?”
“果園子后有一塊空地,那里本就是供人歇腳的地兒。且有一條路通往大青山腳,山腳下恰有有一眼活泉。”
姚沁聽得意動:“暫且定在那處,等明日我去看了,再做定奪。另有一事,可有相熟的房屋匠人?”
“姑娘可有什麼要求?”看樣子方廣是認識了。
“無甚要求,結實、通透、耐用即可。”只是作坊,也不是住家。
方廣點點頭:“村子里有一家農戶,父子三人都是頂好的泥瓦匠。我稍后便上門去說道,先約定好時日上門量尺寸。”
“甚是妥帖,先暫定后一日吧。香草,你在賬上支些銀子交給方廣,有道是有錢才有路子。”又解決心事一樁,姚沁整個人都不覺得累了。
香草應了諾便扶著姚沁內院兒去了,阿杏忙把包好的果子塞進方廣手里:“姑娘吩咐的,帶給孩子們甜甜嘴。”
方廣一愣,便接下了:“替我謝過姑娘。”
張廚娘
姚沁醒來時已是暮薄西山了,恍恍惚惚間頗有些不真切。
“阿杏?”
“姑娘,你醒了?”阿杏正坐在外間挑燈做針黹,見姚沁醒來忙放下陣線簍子,執壺倒了一杯茶水進來。
姚沁就著她的手喝了滿滿一大杯:“怎的也沒叫醒我?”
“我巴不得您多睡一會子。打今早兒起,您就沒歇著。”阿杏放下茶杯,伺候著姚沁穿衣穿鞋。
“趙牙人可回去了?”姚沁突又想起趙斗去接人相看的事情。
阿杏利落地替姚沁梳了頭:“還未,今日申時三刻便到了,見姑娘您睡了,也沒敢打擾。”
“天色已晚,路又遠怕不安妥。”姚沁心有愧疚,“今日便安排他住下吧。”
“姑娘且放心,香草已經著常二嫂子打整了倒座房。”阿杏放下梳子扶著姚沁起來,又替她拿了手帕,才跟在姚沁身后向著前廳走去。
來至前廳,趙斗正坐在一側的客座上,卻不見他口中的一家三口。
趙斗看出姚沁的疑惑,忙開后解惑:“張河在后院兒喂馬,張家娘子去灶房了。”
正說著,常二嫂子便領著張河媳婦走了進來:“姑娘,張家娘子張羅了一桌飯菜,我給您擺屋里頭?”
“常二嫂子,就先擺在這兒吧。”阿杏忙招呼。
姚沁趁機打量起張娘子,衣衫雖然破舊,但卻不見臟污。此時頭上還包著方巾,應該是做飯時恐落了頭發。此時她低眉順眼地站在進門的一側,雙手相疊地垂下,顯然不是個一般的農家婦人。
姚沁心里有了三分滿意,再看看桌上的四熱兩涼的飯菜,說不上多精致,但看著就叫人有食欲。那心里的滿意,便又多了一分。
這幾日,頓頓是常二嫂子煮的家常飯,口淡地沒甚滋味。
如今看著這一桌子賞心悅目的飯菜,只覺得口涎泛濫。
常二嫂子在一旁不住地驚嘆:“這張娘子真是手巧,不知強了我多少倍。煮飯燒菜又干脆又利落,花樣兒也多,又切又片,蒸煮炸燜樣樣不拉。那些個沒見過的香料也要舂碎了灑上去。”
姚沁也不要阿杏幫忙,自己拿了碗碟便各樣都嘗了些。飯菜入口,麻辣咸鮮,能讓人多吃兩碗飯。吃得姚沁忍不住點頭,但到底外人在,草草吃了兩口就停了箸。
“張娘子手藝甚好,當得起一聲廚娘。”
與別個不同,大周朝名廚多是女子,且受人尊敬。平日里,去到雇主家里整治一桌飯菜,少說也有二三百錢。
就姚沁所知,本朝有名的吳廚娘、劉廚娘,逢年過節前往大戶人家張羅一日的飯菜,得錢足有二三百貫錢。真真是既得了錢財,又為家里掙了不少臉面。
那張娘子有些羞怯:“當不得姑娘夸贊,家父曾是這一代有名的紅白喜事先生。我幼年時,跟著他打下手,也就學了一二。”
這般看來,張娘子的娘家還算殷實,怎落得個自賣為奴的下場呢?
“何故淪落至此?”阿杏也滿是好奇。
那張娘子紅了眼:“那年,劉大戶家辦喜喪,喊了我爹去張羅酒席。因著喜喪,場面極大極漂亮,我爹酒席的也辦得妥帖,長了主人家的臉面。那劉大戶的兒子便給了我爹足足一百貫錢。”
“這卻被一個貪財的小廝看在了眼里,他勾結了山匪在我爹回家的路上埋伏。我爹娘,還有跟著我爹打下手的徒弟,十三個人十三條命就這麼沒了……”
山匪!又是山匪!爹爹死于山匪,自己差點喪命山匪,張娘子的爹娘都死于山匪。
姚沁只覺得氣血上涌,這幫子惡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