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完這些,孟疏雨轉身跑開了去,躲在拐角悄悄望著走廊。
等了一會兒,房門打開,門口的衣服被撿了進去。
明明就在里面。
孟疏雨氣悶地跺跺腳,看了看手里的便簽本,又撕下一張來寫:哥哥,我想和你玩。
然后躡手躡腳走到房門前,像剛剛那樣把便簽紙塞進門縫。
蹲在門口等了等,等得無聊,孟疏雨又撕下一張紙,折了只紙青蛙,用鉛筆畫上眼睛,繼續往門里塞。
還是沒回音,她又折了條金魚塞進去。
然后是一只兔子。
再是一只狐貍。
一連折了四只,孟疏雨有點累了,唉聲嘆氣地蹲著往門板一靠。
冷不丁房門在這時候被一把打開。
她一個不穩失去靠背,一屁股栽坐在了地上。
看著頭頂愣住的人,孟疏雨也愣住了。
低頭看了看自己這四腳朝天的樣,不像漂亮的小金魚小白兔小狐貍,倒像她折的第一只青蛙。
她一骨碌爬了起來,拍了拍背帶褲,慢慢漲紅了臉,又轉身跑走了:“我明天再來……”
周雋:“……”
『四』
第二天上午十點。
常秋石過來看周雋的時候,見他還像平常一樣坐在窗邊看書,只是桌角附近多了一排用便簽紙折的小動物。
“這是什麼時候折的?”常秋石一樂,拿起一只來打量。
周雋看了一眼又低下頭去:“不是我折的。”
“那是誰送你的禮物?”
周雋抬起頭,像是對“禮物”這兩個字有點意外,再看向那四只動物時,眼底似乎多了些什麼。
“不認識。”他說。
“不認識就去認識認識,能折出這麼可愛的小動物,一定是很可愛的小朋友。
”常秋石笑著拍拍他的肩。
周雋翻起課本來,等常秋石打開門準備出去,忽然回過頭:“爺爺。”
“嗯?”
“大家在不在上課?”
這是這些日子以來,周雋第一次主動問起什麼。
常秋石驚訝之余點點頭:“在,都在上語文課呢,爺爺帶你過去教室?”
然而聽到這話的周雋好像并不是很開心,搖搖頭沒再問別的。
常秋石離開房間后,周雋看了看桌角那堆動物,又望了眼墻上的掛鐘,重新埋頭讀起書來。
*
午后三點,宿舍樓附近的亭子里,孟疏雨和聞音坐在石凳上一邊吃著凍楊梅一邊聊天。
“你這麼可愛,摔倒也好看,這有什麼!”眼看孟疏雨悶頭托著腮,聞音吐出一顆楊梅核安慰她。
“真的?”孟疏雨在長凳上擺出昨天那個四腳朝天的姿勢,“可是我是這樣摔倒的……”
“呃……”聞音又吃了一顆孟疏雨帶來的楊梅,朝她比了個大拇指,“真的!一點也不丑!”
孟疏雨坐起來,郁悶地看了眼宿舍樓西邊那扇被紗簾擋死的窗:“那他好像很不歡迎我……”
“你為什麼一定要找他玩呀?”
“因為只有他不肯跟我玩。”
聞音不解地眨眨眼:“誰不跟你玩,你就跟誰玩嗎?”
“不是,”孟疏雨飛快搖頭,“還要長得好看才可以。”
“那他真的是我們這里長得最好看的男生了。”聞言肯定地點點頭。
“對不對?”孟疏雨眼睛亮起來,像是受到了鼓舞,“我還要去找他!”
*
十分鐘后,聞音幫忙搬來了一把凳子。
孟疏雨把凳子挪到窗下,踩著站上去,抬手敲了敲窗。
習慣了沒人答應,她自顧自對著里面說起話來:“你是不是又在看書?”
“我爸爸說,光不夠亮看書會看壞眼睛,眼睛壞了就要戴像他一樣的眼鏡。”
“眼鏡很丑的……”
“你長得這麼好看,可不能變丑。”
“你把這個簾子拉開再看。”孟疏雨隔著窗做了拉的動作,手指無意碰著玻璃窗,挪開了一道窗縫。
孟疏雨一愣,使勁一移,把窗戶全移了開來。
窗外的風驟然灌入,吹起紗簾,紗簾后的人抬起頭來。
孟疏雨跟他揮手:“你沒有關窗呀!”
周雋看著她沒說話。
“你開著窗是在等我嗎?”
“不是。”
終于聽他開口,孟疏雨覺得他說什麼也不是很重要,笑著說:“不是也沒關系,反正你等到我了!”
“。”
她把窗簾拉去一邊,然后趴在窗臺瞅了瞅他手里的課本:“你在看什麼書?”
周雋低下頭沒有答。
孟疏雨歪過腦袋去看,費了半天勁,脖子都擰著了也沒看清書上寫了什麼。
終于看到他合攏書本,把封面朝向她,讓她看了一眼。
但孟疏雨又不認識那是什麼字。
“哇,這本書很好看的!”
管他三七二十一還是三十一,夸了再說。
周雋看她一眼,繼續低頭讀自己的書。
過了會兒,聽到頭頂傳來拖長了聲的抱怨:“唉,外面好曬啊!”
一抬頭,就見她皺著眉頭,用手背拼命抹著額角,又跺了跺腳:“還有蚊子咬我腿呢……”
“要是能吹會兒電扇就好了,那我就不熱了,蚊子也跑了。”
周雋:“教室有電扇。”
“那里那麼多人,風都被大家分完了。”孟疏雨舔舔唇,探頭往他屋里看,見他天花板上吊扇安安靜靜沒有轉,“你這里的風不能分我一半嗎?”
周雋看了眼頭頂的吊扇,站起來擰開了開關。
“吹不到……”孟疏雨用手探了探風,努力往里湊,半個身體都懸在了窗臺里側,“我可不可以進來吹?”
周雋看了她一會兒,站起來讓到一邊,看起來是同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