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正也就三五分鐘的路,孟疏雨就順手多做了一份送過來。
摁過門鈴,等了半分鐘,周雋才打開了門。
孟疏雨一抬眼,看見他襯衫紐扣扣到一半,左手三指捏在上數第三顆紐扣,看著有點打滑的架勢。
“我來給你送早飯……”孟疏雨的視線從他半遮半掩的衣襟一晃而過,輕咳一聲,“要我幫忙嗎?”
周雋側過身讓開了道。
孟疏雨走進玄關帶上門,放下保溫桶一轉身,看見周雋已經放棄了那顆紐扣,正垂手等她。
她上前兩步,兩只手一左一右拉過他兩邊衣襟,往中間攏了攏,捏住了那粒圓紐。
正把圓紐往縫中送,指尖一打滑,指甲從他皮肉刮蹭過去。
“嘶……”
頭頂傳來一聲氣音。
孟疏雨一抬頭:“你這……紐扣它上面有手汗。”
“是嗎?”周雋垂下眼瞼去看。
“不然我怎麼兩只手還打滑。”
“那得問你。”
孟疏雨低下頭飛快眨眨眼,作勢擦了擦,然后把紐扣送進縫中。
接連三粒扣好。
“該剪指甲了。”周雋往里走去,拿起搭在沙發背上的領帶,單手繞上衣領。
孟疏雨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——這也沒很長,換了鞋跟進去,上前拉過他的領帶:“你去南淮見誰?商務局還是私人局?”
“私人。”
“那我打半溫莎結了。”孟疏雨邊說邊比劃了下,留好長短邊,把大端往里翻折,從上穿出下拉,往左翻折成環,再次從上穿出下拉過環,慢慢抽緊。
周雋垂眼看了看:“孟助理這領帶打得還挺熟練。”
孟疏雨抬起頭來。
說起打領帶這個事也是好笑。
孟疏雨去總部當秘書之前做過不少功課,也忘了是從哪兒道聽途說來的理論,說秘書的工作可能還包括給領導打領帶這種雞毛瑣事,所以當時特意學過好多種領帶的打法。
結果后來根本沒用上。
大集團的秘書室里眾人各司其職,并不存在保姆式秘書。
蔡總身為長輩型的領導,和她們這些年輕的女員工也保持著絕對的距離。
所以最后兜兜轉轉,第一次用在了周雋這里。
孟疏雨看了眼這個漂亮的半溫莎結,覺得自己確實值得一句表揚。
只是聽周雋這個語氣,再聯想他昨晚那個勁兒,總覺得不太像單純的夸獎。
“您這是表揚我呢,還是對我不滿呢?”孟疏雨看著他問。
周雋眉梢一揚:“我應該不滿什麼?”
孟疏雨“嗯”了一聲,拍拍他的領結,沖他微微一笑:“那您滿意就好。”
周雋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,又朝沙發那頭伸出手去。
孟疏雨順手去接,準備下一道工序,手一抓一低頭——
發現自己抓到了一條皮帶。
她動作一滯,望向捏著皮帶另一端的周雋,手心一燙,立馬松了手。
周雋倒也沒有繼續讓她幫忙的意思,單手把皮帶一端穿過腰袢,慢慢拉著。
孟疏雨腳下卻像被沾了強力膠,黏在了地板上。
目光落在他活動的五指,明明看著他是在系皮帶,眼睛卻仿佛自動開啟了倒放功能,總像看到了解皮帶的畫面。
也不知道是她思想出了問題,還是周雋動作出了問題。
大白天的,孟疏雨你清醒點清醒點……
孟疏雨使勁一抬腳,把“黏”在地板上的鞋拔了起來,倒走著往后退去:“那這早飯也送到了,你先吃著,我就回去了,保溫桶先擱你這兒吧。”
周雋手上動作沒停,看著她點了下頭。
“哦對了,我不太會做復雜的就下了個面,炒了個西紅柿炒蛋當澆頭,味道估計一般不過西紅柿和蛋都有利于傷口恢復,能湊合吃的話你還是吃吃完。
”孟疏雨退到玄關換好鞋,一把拉開門,硬邦邦留下一句,“拜拜。”
門砰一聲闔上,孟疏雨的碎碎念消了音。
周雋的皮帶也扣到了最后一步,慢騰騰走到玄關,低頭看向門鏡——
看見一門之隔的外面,孟疏雨捂著心口深吸一口氣,杵了半天才摁下電梯下行鍵。
*
周雋這一去南淮,周末就沒再傳來音信。
孟疏雨招待著陳杏去市區玩了兩天,等周一上午接到派出所通知,請了半天假去把那糟心事給了了,中午和陳杏一起吃了個便飯,和她分別后回了公司。
到了總經辦,見馮一鳴和楊丹荔都在午休,唐萱萱卻在周雋辦公室隔間認認真真坐著。
孟疏雨放下包進了隔間,想問唐萱萱怎麼不去休息,透過玻璃墻看到了原因——
一墻之隔的地方,周雋正坐在辦公椅上和對面西裝革履的男人聊天。
“周總的客人?”孟疏雨壓低聲問。
唐萱萱點點頭:“是新任人資部長來報到了。疏雨姐,我才知道上周五陪我和杏姐去派出所的就是這位新部長。”
孟疏雨上禮拜和周雋一起面試了這位新部長,但周五那天場面太混亂,她沒太看清和周雋同行的男人是誰。
唐萱萱后來去派出所的時候倒是看清了,不過因為面試那天沒和人直接打交道,那天也沒對上號。
孟疏雨看了眼周雋那頭。
如果周雋上禮拜才和這位新部長認識,周五那天沒道理那麼隨便地把陪人去派出所的事交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