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竹青還是覺得不甘心。
藺云婉和她說:“等查消息的人回來了,你想讓誰不痛快,那還不是三言兩語的事?”
竹青笑了笑:“夫人想得長遠。”
她略想了想,便說:“只要有銀子,有的是人拱手送來表姑娘的把柄!”
“銀子……”
確實是個好東西,父親的病,母親的眼睛,都是耗費了很多銀子的事。
藺云婉惦記起母親的眼睛,想著還是要去拜訪一次夏老夫人,盡心催促一番,不能拖到厲七老爺要出京的時候,匆匆忙忙怎麼看得好眼睛?
正想得失神,忽然聽見身后有人和她說話。
“弟妹,怎麼走得那麼急?”
轉身一看,是陸佳追了出來。
竹青低笑著說:“咱們這個大姑奶奶,剛被放出來才半天,又生龍活虎了。”
陸佳雖然沒聽到,可是猜到竹青不會說自己的好話,瞪著眼走過來,要向她們發作。
藺云婉直搖頭。
三十歲的人了,還這麼沉不住氣。
陸佳一抿唇,忍了脾氣,一臉倨傲地和藺云婉說:“你嫁過來得晚,我這個做姐姐的,沒機會教過你。現在我就要搬走了,少不得和你說幾句。你是讀過書的人,自然知道《女戒》《女訓》上怎麼寫的。”
她勾唇一笑:“莫說世子只是看中一個女子,他就是養了外室,你這個當正妻的不也得大大方方地把人接進來。”
“老夫人疼你,這回容著你耍女人的性子,你可別得了意。”
“做女人沒有容易的,你上不用侍奉婆母,下不用照顧姑嫂弟妹,嫁到武定侯府來,你就該知足了,別以后小肚雞腸,攪得家宅不寧。”
藺云婉福身:“今日受教,日后我等著大姑奶奶給我做表率。
”
和竹青一起走了。
陸佳還沒聽出什麼來,竹青心思玲瓏,剛走遠就問:“姑奶奶有機會給夫人您做表率了嗎?”
藺云婉也不多說,只含糊地道:“姑爺那個性子,還怕等不到?”
夏驥養的外室從外地帶來了京城,給夏家置宅子的時候,順便給外室也置了宅子,還就在陸佳眼皮子底下,要不了多久,大家就都知道了。
竹青思索了一陣子,低聲說著:“夏家才來多久,夫人您連姑爺的性子的都了如指掌。您真是心細如發。”
是竹青心細如發才對。
藺云婉和竹青在雨杏閣門前分了手,她回到垂絲堂,陸長弓正在書房里面念書,他實在學得快,三百千千都快學完了。
“我看要不了半年之久,可以提前送你去學塾了。學塾里的先生比我教得好。”
她走到廊下,一腳跨了進去。
陸長弓放下筆,起來作揖:“母親。”又說:“讀書的事,我全聽母親的,不過,兒子一直覺得母親教得很好。”
藺云婉點點頭,翻看了一下他寫的內容,他還作了一首詩,雖然簡單,平仄韻律卻都是對的,用典也不俗。
她攥著那一疊紙,道:“長弓,這麼長時間我從來沒有問過你,你喜歡待在侯府里嗎?”
陸長弓抬頭,看了藺云婉一眼。
他低下頭說:“兒子喜歡。”
藺云婉輕輕放下紙,讓他繼續學自己的,也就走了。
因為府里近日鬧出來的事,中秋過得潦草。
陸老夫人打發出去“退婚”的人,還沒有回來,但是嚴媽媽消失了幾天,卻在過了中秋節之后回來了。
萍葉納悶說:“嚴媽媽從來離不開老夫人,怎麼一走就是幾天?”
藺云婉不知道,也猜不出來,就問:“夏老夫人那邊傳話來了沒有?”
夏家人已經找好了宅子,明日就要搬走,她親自過去催了夏老夫人,老太太說她已經給厲七老爺寫了信,不過到現在還沒有回信。
等了些日子,她不好頻繁催促,但也總是牽掛著。
萍葉搖頭:“還沒有信兒。”
藺云婉不免有些焦灼。
萍葉抱怨道:“世子上次要是帶了厲七老爺過去就好了!這次厲七老爺被貴人耽擱住,都不知道再得空是哪一日的事了!”
“究竟是什麼貴人……”
藺云婉用茶蓋撥弄著茶葉,到底什麼貴人讓夏老夫人守口如瓶,厲七老爺連半日的功夫也難以分出來?
“罷了,拿筆墨過來,我給家里寫封信,讓娘和逸哥兒再耐心等一等。”
萍葉去拿文房四寶,回來的時候嘀嘀咕咕,說了些擔心藺夫人再度失望的話。
信是過了午時送出去的,送消息的丫頭,回頭的時候帶來了郭娘子送來的幾盒香粉跟一本《香譜》。
中秋藺云婉私下里送了禮過去,這是娘子的回禮。
桃葉在香爐里焚香,笑著說:“好聞,又是娘子調制的新香。”
藺云婉在翻看郭娘子自己編撰的《香譜》,她上次聽說藺云婉想學調香,就抽空先粗寫了一本,知道藺云婉被事情絆住了腳,這回一并打發人送了過來。
“娘子真是用心良苦。”
藺云婉十分感動。
青銅爐子里的香粉有助眠的作用,熏得她昏昏欲睡,便在小睡中等娘家人回信。
藺府。
管事收了信,念給藺夫人聽,卻不知厲七老爺剛出了宮門,正往這邊趕來。
齊令珩與厲七老爺同乘一輛馬車。
厲七老爺是行走江湖的大夫,性格不羈,說話也直來直往:“桓王爺,您這是讓我去給哪位大人看眼睛?草民在宮里住了這些日,現在渾身都刺撓,今天實在是想回去好好睡一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