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陸佳從后面走過來,一頭烏黑的長發挽成婦人發髻,眉眼凌厲,很有些像武定侯。
但是性格卻有些狹隘,這話說的像是拈酸吃醋了一般。
夏老夫人臉色微沉,也沒有說什麼。
畢竟在陸家,她還是要顧及一下陸佳的面子。
“大姑奶奶。”
藺云婉側身,沖她福了福身子。
陸佳笑道:“這是我的見面禮,不如我家老夫人的貴重,弟妹你可以不要嫌輕薄。”
藺云婉讓丫頭接了錦盒,說:“怎麼會。禮輕禮重都是姑奶奶一片心意,心意只有珍重沒有輕薄的。”
陸佳也笑:“難怪我家老夫人看重弟妹,弟妹說話就是周全。”
“好了,長輩面前清凈些,不要總是饒舌。”
夏老夫人重重地看了陸佳一眼。
藺云婉抬頭看過去,如果說夏老夫人平常只是模樣嚴肅,現在就稍有些刻薄,眼神里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厲色。
陸佳的凌厲和她婆婆比起來,完全是小巫見大巫。
“……是。”
陸佳蔫巴巴地后退到一邊去,安安靜靜地和妯娌、侄女們一起站著,再不敢插嘴。
陸老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衛氏也覺得不舒服。
這可是陸家,訓她們家姑娘是什麼意思!
但人家訓自己的兒媳婦,也沒有錯,他們娘家人也說不得什麼。
“怎麼不見夏三爺?”
陸老夫人忽然問。
夏老夫人說:“他一個沒成親的爺們兒,不好讓他進內院。”
陸老夫人笑道:“都是一家人,親戚們見面認個臉,不妨事。”
“那我就下回再讓他給老太太您請安。”
夏老夫人笑著答應完,也問道:“怎麼不見世子?可是今日不得閑?”
她的小兒子是外男,陸爭流卻不是。
按道理來說,長姐回家,他應該要來的。
陸老夫人含糊過去:“是有公務在身,不過也該要回來了。”
她給嚴媽媽使了個眼色。
嚴媽媽也不好說話,她早就派人去給陸爭流傳話,世子怎麼到這個時間還沒來?
不應該啊。
大家在屋里有說有笑,嚴媽媽悄悄出去親自找陸爭流。
雖是出來辦事的,嚴媽媽實在是松了一口氣。
她嘀咕道:“……沒見過這麼難纏的老太太。”夏老夫人看著就很重規矩,很不好惹。她站在那里面都覺得喘不過氣,更不用說佳大姑奶奶在夏家過的什麼日子。
嚴媽媽找了一圈,都沒找到陸爭流。
幸好她回與壽堂的時候,夏家的人已經去客院里落腳去了,但是她聽到了一陣哭聲。
陸佳在里面哭:“老夫人,母親……佳兒總算回來見到你們了。”
陸老夫人也心疼,畢竟是府里唯一的小姐,當年她們也是如珠如寶地疼愛她呢。
衛氏勸道:“好了,快別哭了。免得回去叫你婆婆看到,又說你的不是。”
陸佳擦了擦眼淚。
陸老夫人也抱怨了幾句:“你婆婆這個人,太重規矩反而輕人情,怎麼說你也是我們陸家的長女,當著我們的面就這麼斥你,也真是不把陸家放在眼里。”
這話可不敢傳出去。
陸佳連忙為自己的婆婆辯解:“我婆母也不是那種人,雖然我公爹以后有望擢升進內閣,但是婆婆也不會為這個就看輕我們陸家,她就是不能容忍媳婦不守婦德。”
“算了,我做媳婦這麼多年,也都習慣了。”
她為自己擦了擦眼淚。
“內閣?你公爹當真能入閣?”
陸老夫人一下子就激動了。
說起這個,陸佳也自豪,她笑著道:“悄悄告訴您和母親,別看我公爹現在品級不高,卻是一位大人的心腹。這次外放政績十分漂亮,回來就是等著擢升的。不出三年,這京中自有我公爹一席之地。”
“要是有朝一日內閣里有人退下來,我公爹早晚熬上去。”
“再等公爹退下了,便是我家夫君……”
陸老夫人眼睛直放光,越發看中眼前的庶孫女。
她語重心長地和陸佳說:“你弟弟在衛所里終究不是個長久之事,要是能一步步走到閣老和天子面前,我們武定侯府才能揚眉吐氣。”
“七年前,我們陸家淪落到什麼境地,你縱然不在家,也應該聽說過了……”
“佳兒,一筆寫不出兩個陸字,陸家體面,就是你的體面。你弟弟、侄子出息了,夏家人待你也不敢這般隨意輕慢了。”
陸佳點頭:“祖母,您說的這些我都知道。”
“可是祖母,您說的侄子,到底是怎麼回事?府里怎麼會讓弟弟過繼兩個孩子呢?”
陸老夫人支開了衛氏,才和陸佳說了真相:“慶哥兒,是你的親侄子。以后你要讓卓哥兒和慶哥兒親如兄弟才是。”
陸佳震驚了半晌,才說:“祖母,我知道了。”
“祖母,那慶哥兒的生母是誰啊?”
陸老夫人卻道:“……已經死在外面了。”
陸佳點點頭,說:“這是好事。便是不死,您也不能讓她活命。”
入了夜,陸佳走后,陸老夫人根本睡不著。
“那個掃把星怎麼樣了?”
嚴媽媽說:“好著呢。”
陸老夫人嘆氣:“要是自己病死了才好。”她憂心忡忡:“可別讓她鬧出什麼事來,以后陸家少不得要仰仗夏家。
”
嚴媽媽說:“便是不仰仗夏家,那咱們陸家也不能壞了名聲。”
兩人一合計,陸老夫人說:“等夏家人一走,立刻就把她和爭流的事了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