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老夫人心里一沉,還真是!
她一心只想著讓慶哥兒有個好老師了。
果然進學的事,還是藺云婉比陸家人懂得多。
倒是她自己受葛寶兒的影響,過于多疑了。
陸老夫人想起了什麼,笑著說:“我記得老太爺在世的時候,還夸贊過你的字。開蒙無非就是學些《百家姓》、《千字文》什麼的。既然也請不到更好的老師,索性你來教他們兩個讀書寫字。你們母子也正好多親近親近。”
陸爭流微微頷首。
他也覺得這樣不錯,畢竟教養孩子還是藺云婉擅長,慶哥兒多親近她沒有壞處。
“不行。”
祖孫倆聽到藺云婉當場拒絕,臉色都變了,難道她還是對慶哥兒有意見?
藺云婉沒管他們的臉色,從桃葉手里拿過來一份名冊遞過去。
“我七年忙于庶務,方方面面,早就生疏了。我為他們二人挑了開蒙的老師,這五個都很合適,老夫人和世子選好了,派人前去聘請便是。”
陸老夫人狐疑地看著名冊,然后……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。
上面不止是列了名字,連這些人的家世背景都寫得清清楚楚,全都是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,有些還小有名氣。請來給慶哥兒開蒙,綽綽有余。
陸老夫人把冊子又遞給陸爭流:“你看看。”
陸爭流拿過冊子,看完之后,說:“祖母和……你們拿主意就好。”
藺云婉考慮得比他們都妥當。
他放下冊子,抬眸看了藺云婉一眼。
沒想到她平日不茍言笑,冷冰冰一張臉,待他兒子卻這樣真誠細心。
陸老夫人喜笑顏開,恨不得讓陸爭流馬上就出去請老師過府,不過最后還是問了藺云婉一句:“請先生有沒有特別的講究?”
藺云婉一垂眸,還真有。
京中但凡有名氣的士子,那都不愿意和勛爵府邸打交道。
陸家眾人自知一直被文官家族看不起,十分忌諱這點。
她前世為了他們的自尊心,常常替他們遮掩過去。
但這一世,沒這個必要了。
她直言不諱:“最好是請我母族族叔、族伯們出面,會比陸家出面順利一些。”
陸老夫人笑容一僵,她陸家才不要向藺氏族人低頭求情。
陸爭流也不愿意,他冷著臉說:“不必了,我親自去請。”
到現在他還沒陪藺云婉回門一趟,反而要去先找藺氏討要人情,他沒這個臉。
藺云婉樂得擺脫這個麻煩。
“孫媳婦告退。”
陸爭流沒急著走,葛寶兒進來了。
陸老夫人還是冷眼看她,讓人關了門,很不待見地避去了里面的屋子。
葛寶兒知道兒子讀書的事敲定了,迫不及待來問,尤其嚴媽媽告訴她,慶哥兒一開始就不討藺云婉的喜歡,她真怕兒子被苛待。
別的事不要緊,唯獨念書絕對不能走歪了路子。
否則她兒子就毀了。
陸爭流和她說:“云——她給慶哥兒物色的老師很好。”
葛寶兒也不大認字,冊子拿在手上也看不懂。
她抿了抿唇,還是不太相信,藺云婉真能厚待她的兒子?
陸爭流重重地按了按她的肩,安慰道:“放心,她是陸家的當家主母,養育子嗣是她的責任,她不會連這點胸懷都沒有。”
什麼意思,這是怪她多心了嗎?
葛寶兒抿了抿唇。
陸爭流不便和她多說話,拿著冊子,讓人備馬,親自去為慶哥兒請老師。
第10章 自取其辱
第十章
“夫人,奴婢真不明白,老夫人和世子明顯就疑心您,您還真心實意幫他們推薦好老師。”
回垂絲堂的路上,萍葉一努嘴,道:“依著奴婢的意思,您就該撒手不管才是!”
藺云婉卻是笑了:“即便我推薦了,陸家看中了,也得陸家請得來才行。”
她說:“想都不用不想,那名冊上的幾位名師,只要見了勛爵人家的名頭,避之不及。”
萍葉驚訝道:“那世子親自過去一趟豈不是……”
豈不是自取其辱?
藺云婉冷笑:“正是。”
萍葉不知道怎麼回事,聽到世子在外受辱,她居然還有些開心興奮。
她捂著唇笑出聲。
桃葉看了她一眼,讓她收斂些。
萍葉小聲道:“我忍不住嘛。”
藺云婉并沒斥責丫鬟。
自從嫁到武定侯府之后,陸家人端著架子慣了,她做什麼,他們都覺得理所當然,甚至還要懷疑一番她的用心。
陸家幾乎都忘了當初侯府是怎麼保下爵位的。
不給點顏色他們看看,還真的以為她嫁到陸家是高攀了。
藺云婉猜的沒錯。
陸爭流親自去拜見了那五位老師,情況不樂觀。
日落西山回到家,一身鐵骨錚錚的男兒郎,竟然有些狼狽模樣。
陸老夫人滿臉憂心:“爭流,你這是怎麼了?”
陸爭流唇色發白,一開口聲音都是啞的:“祖母,先傳晚膳吧。”
跑了一天,他都餓壞了。
等陸爭流吃飽了飯,老夫人才問:“今天出去,為慶哥兒請到老師沒有?”
陸爭流覺得難堪:“我今日去,只見到了其中三位。”
陸老夫人連忙問:“另兩個呢?”
陸爭流冷峻的臉上,露出一絲苦笑:“門房說武定侯沒有下帖子,主人恰好不在家。
我看到他們家的馬車明明還在家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