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是的,那麼多鞋子不穿,偏要穿這樣的?
葛寶兒知道自己壞了事,嚇得臉色蒼白,下意識看向了陸爭流,但他根本沒敢看她。
她很有種孤立無援的感覺。
“你那里沒有這種料子,就算了。我這里還有很多沉香色的料子,雖然老氣了些,但是她只在我這院子里穿也足夠了。”
陸老夫人說這話時,完全沒有剛才的熱情態度。
本來是為了幫孫子把戲做全,葛寶兒看著又真的像是個老實聽話的,沒想到居然是個綿里藏針的玩意兒。
也不用別人出手,這種東西她自己就容不下。
“是。”
藺云婉和順地應了一聲。
“不早了,都散了吧。”
陸老夫人有些疲倦地把人打發了,還單獨和藺云婉說了一聲:“明早你過來一趟,兩個孩子進府有段日子,也該正經讀些書了,一起商量個章程出來。”
態度和語氣不知道比剛才慈和了多少。
“好。孫媳婦告退。”
退出去后,她隱隱約約聽到里面傳來葛寶兒的哭聲。
藺云婉冷冷一笑。
能待在她眼皮子底下二十年,只等她死了就來占了當家主母的位置。
這種人怎麼會沒有野心呢?
而野心這種東西,怎麼都藏不住的。
第8章 青梅竹馬
第八章
“祖母,這如意云紋靴子,是孫子在外面成衣鋪子買的,不是寶兒給我做的。”
陸爭流怕葛寶兒受到訓斥,很有心地解釋了一番。
葛寶兒也抹了眼淚,細聲地說:“老夫人,妾身急著來見慶哥兒,隨便擇了一雙鞋,不曾想和世子的……”
陸老夫人沉著臉,都懶得搭理一個鄉野女子。
她的心腹嚴媽媽出來呵斥:“老夫人和世子說話,你插什麼嘴。”
葛寶兒臉色更加蒼白,眼睛一熱,淚水要落不落,真叫個楚楚可憐。
陸爭流想到這些年對她的虧欠,心里一疼。
但是祖母發了那麼大一通火,他也不敢火上澆油,只好攬著葛寶兒的肩,溫聲哄著:“你先去重新梳妝。”
他央求嚴媽媽:“勞煩您了。”
見陸老夫人輕微地點了點頭,嚴媽媽才冷眼掃了葛寶兒一眼,冷冷道:“‘表姑娘’請跟奴婢來吧。”
葛寶兒委委屈屈地跟上去了。
人一走,陸老夫人就嘆了口氣。
“你說她是個老實的,我信了你。你要我幫著你撒這彌天大謊,我也幫了。你自己看看她干的事。”
陸爭流張口還想說些什麼。
陸老夫人打斷他:“你不要拿‘她不是有心的’這種話來搪塞我,她要是連這點謹慎都沒有,往后真要住進來,家里只怕要被她攪得天翻地覆。”
陸爭流低著頭,道:“祖母,慶哥兒聽說他娘回來的樣子,您也看到了。”
慶哥兒高興得幾乎掩飾不住。
陸老夫人都沒敢讓他過來見葛寶兒,而是把人留在了前院。
“要不是慶哥兒,她休想進陸家的門!”
陸老夫人又說:“這樣,既然是到我身邊來‘盡孝’的,就讓她住在與壽堂。他們母子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眼皮子底下,你也好安心應對朝廷上的事。”
“一個家族不是光有子嗣就行了,你要支撐不起陸家,養大了慶哥兒也不過是留給他一個爛攤子罷了。”
“祖母教訓的是。”
陸老夫人也和陸爭流說:“明早過來一起商議孩子讀書的事。
你是慶哥兒的親生父親,他的事你要多上心,不論大小,都和云婉多商量,她出身清流名門,比咱們都懂一些。”
陸爭流哪兒看不出來,祖母其實是為了撮合他跟藺云婉。
但祖母說的也有道理。
“孫兒明白。”
陸爭流退出去之后,嚴媽媽進來了,和陸老夫人說:“世子去見她了。”
陸老夫人冷哼了一聲,道:“頭一天就算了,往后你盯嚴些。她不想做妾,還妄想當主母,且看她受不受得了這個苦。”
“異想天開就要付出天大的代價。”
“老奴省得。”
葛寶兒已經重新梳了妝,換了身新衣裙,取下了面紗。
嚴媽媽把她安排在一間廂房里,廂房連著與壽堂的小佛堂。陸爭流從佛堂后門進去,在佛堂里和她見了面。
“阿正哥,我真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葛寶兒撲在陸爭流懷里哭了起來,還叫起了以前在陸氏老家澧陽時,陸爭流告訴她的“乳名”。
陸爭流并沒有怪她。
但他也不是個會安慰人的,就這麼無聲地抱著她。
葛寶兒哭夠了,才從他懷里起來,小心翼翼打探:“阿正哥,老夫人是不是生我的氣了?”
陸老夫人是陸爭流最敬重的長輩,也是現在陸家內宅唯一能護著慶哥兒的人,她一點都不想得罪她老人家。
陸爭流道:“老夫人讓你以后就住在與壽堂。”
果然還是惹到了老夫人。
葛寶兒一愣,紅著臉道:“阿正哥,明明說進府之前好說好了……”
讓她住在武定侯府西南角門邊的院子里,院子連接著角門,就跟獨立的小院子似的,陸爭流日常從角門進出,十分方便。
現在和老夫人住一起,隔壁就是佛堂,還讓她穿什麼沉香色的衣服!
她還年輕,怎麼受得了青燈古佛、不弄脂粉的日子。
陸爭流卻道:“正好你可以趁機多陪陪老夫人,時間長了,她就知道你的本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