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軍紫微指先破后立,恩威并濟。謝景行在明齊的時候以臨安侯府世子自稱,后戰死沙場,為破。后來以大涼睿王重新出現在世人面前,則為立。兇龍伏天,龍是萬物之首,可惜是條兇龍。兇殘狠厲。
謝景行問的是劫。
而觀真大師卻搖頭,只說兇龍無劫,卻是幫人渡劫的。
謝景行再問的時候,觀真大師就說天機不可泄露,怎麼也不肯多說一句了。
鐵衣有些氣餒,這觀真大師好容易給人看一次面相,卻說的模模糊糊。又想著自家主子是個對外物漠不關心的性子,兇龍無劫,幫人渡劫,聽著主子倒成了個菩薩了。誰有這麼大臉面, 能讓主子給他做靠山。那人就算敢,主子肯嗎?
謝景行道:“別管這個,先把這封信送回大涼。”
他的神色有些凜然。
……
沈妙在床上睡不著。
從陽下午的話到現在還縈繞在她耳邊,她自己也萬萬沒想到,蘇夫人來沈宅的目的竟然是為蘇明楓攀親。
想著從陽木著一張臉一字不落的把屋中二人的話全部復述給自己聽,尤其是個大男人說著女人的話語,一口一個“都是當娘的”,沈妙就覺得有些想笑。謝景行委實是個人才,也不知道是從哪兒找來的這麼個寶貝暗衛。
不過想著想著又笑不出來了,蘇夫人為何要為蘇明楓來攀親?從陽的話里,蘇明楓自個兒對沈妙情根深種,這話沈妙是決計不會相信的。且不說蘇明楓就與她見過沒幾面, 更何況那一日在街道上,蘇明楓看她的眼神可是沒有一點兒特別。
莫非這是蘇明楓的陰謀?沈妙想著,因為蘇明楓想弄清虎頭環的秘密,所以決定娶了她,整日朝夕相處不怕查不出真相?或者以為自己成了他的妻子之后就會對他和盤托出?可是蘇明楓這樣也實在太虧了,為了查出真相連自己的一輩子都搭了進去,大理寺的那些人都該愧疚的無顏面對父老鄉親。
谷雨從外頭走進來,手里還抱著一疊衣裳,笑道:“姑娘,明兒個要去普陀寺,夫人說得穿些素淡的顏色,奴婢拿了些顏色深些的衣裳,姑娘明兒早上起來挑著穿。”說著又替沈妙剪了剪油燈里的燈芯,道:“姑娘今兒個也得早些休息,明日起早,怕是有的路要走。”
一提起這事沈妙就覺得無奈。晚上的時候羅雪雁的丫鬟過來和羅潭與沈妙說,明日帶她們三人一起去普陀寺上香,羅潭沒去過普陀寺,自然高興得很,沈妙卻有些興致缺缺。
普陀寺算是定京城的一座名寺,坐落在城北的一處半山腰中。據說那里的菩薩和佛祖很靈,最靈的還是有一顆“結緣樹”。年輕的女子在廟里僧人那處拿銅板換一些紅繩,將紅繩系在荷包上往樹上拋灑。若是紅繩帶著荷包掛在樹上沒有被扔下來,就說明月老聽到了女子的禱告,會為女子帶來一樁好姻緣。
那棵“結緣樹”沈妙前生也去過的,為了與傅修儀能結成連理,她還一口氣買了百十個紅繩往上拋,后來這事兒被沈清和沈玥“無意中”說了出去,還惹了定京城好一通笑話。
因此,沈妙并不怎麼喜歡這棵“結緣樹”。
若是今日沒有從從陽那里聽得蘇夫人和羅雪雁的一番話,沈妙也不為想到為什麼,只會覺得臨到年關了,羅雪雁是真的想要去上柱香。可是曉得了他們在正堂里說的那番話后,沈妙就明愛了,羅雪雁哪里是想要去上香,分明就是想要她去“結緣樹”上扔紅繩了。
沈妙心里一萬個不愿意,甚至想著要不要裝病。可是這樣一來就太刻意了,而且羅潭興致高漲,沈妙對羅雪雁又容易心軟,想著也就是去扔扔紅繩子,便也只得應了。
只是心中終究還是有幾分不舒坦。
這一夜沈妙睡得不太好。夜里做了好幾次夢,夢里都是自己站在結緣樹下往上頭扔紅繩,羅雪雁給她買了整整一木桶的紅繩,沈妙扔的手臂都酸了,可是那做著自己記號的紅繩卻全都不見了。地上沒有,樹上也沒有,正在她詫異的時候,卻見樹上坐著一個紫袍青年,懷里揣著一大把她的紅繩,沖她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,問:“你要嫁給誰?”
劍眉挺鼻,薄唇紅潤,一雙桃花眼艷麗卻銳如刀鋒,正是謝景行的臉。
沈妙倏爾從夢里驚醒,就怎麼也睡不著了。
好容易熬到了天亮,驚蟄進來的時候還吃了一驚,問:“姑娘昨夜里怎麼沒睡好?眼底都青了。”
沈妙擺了擺手,只覺得這個夢稀奇古怪,又帶了幾分不為人知的羞憤,干脆不說什麼。待用過飯梳洗好后,出了門,廳里羅雪雁他們都等著,令沈妙詫異的是,除了羅潭,沈丘和羅凌也在。
羅雪雁道:“既然是上香,小輩們都一起去,也求個佛祖保佑。”
沈信道:“那我也一道去。”
“你去什麼。”羅雪雁恨他不懂眼色,道:“你就別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