羅潭瞪大眼睛,拉著馮安寧道:“這……這是什麼意思?”
睿王的這個舉動,好奇的不知是羅潭。高座上的文惠帝眉頭都微微皺起,明安公主更是眼含嫉妒的瞧著沈妙,眼底殺意彌漫。
沈妙被縛住面前的視線,什麼都瞧不清楚,只能感覺到背后的人動作溫和輕柔,他的指尖冰涼,無意間觸到沈妙的臉頰時,如同雪花親吻在衣襟,有種淡淡的涼意。卻又不知為何,被觸碰過的地方,又淺淺的灼熱起來。
等到后面的人再無動作時,沈妙才對著明安公主的方向,拉弓搭箭。
眾人都凝神屏息瞧著她的動作,心中皆是緊張不已。有的人暗中埋怨沈妙為何要如此,讓明安公主將蘋果咬在嘴里,固然可以羞辱明安公主。可這也就意味著,沈妙一個不慎,便會將明安公主射傷,甚至丟了性命。秦國公主在明齊丟了性命,秦國豈會善罷甘休,沈妙就算賠上自己的性命怕也是不夠的,還會連累整個明齊。若是想讓明安公主安然無恙,就只得故意射的老偏,這樣一來,明齊還是會丟面子。
想來想去,除非沈妙一箭射中明安公主嘴里的蘋果才能贏得漂亮。不過,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皇甫灝緊緊盯著沈妙,別人不清楚,明安公主是他的妹妹,他自然清楚明安公主的那把弓究竟有多重。尋常女子是拉不動那把弓的,便是有武藝傍身的,有些功夫底子的人,別說是女子,便是男子,也得先和那把弓磨合一陣子方才行。可是剛剛沈妙隨意拉了一下弓,那種純熟的姿態,熟練地手勢,輕松地神情,讓人懷疑,她在這之前就已經摸了無數次這把弓,才能用的如此得心應手。
但是,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。明安公主是第一次到秦國,沈妙,也是第一次摸到這把弓。皇甫灝的心中突然起了幾分興味,看著沈妙的目光好似看到了什麼新鮮的玩意兒,越發的深沉了起來。
沈妙渾然不覺,她閉著眼睛,雙手摩挲著箭矢上的花紋,沉重的弓上每一道細微的劃痕。
同前生一模一樣。
這把弓她摸了無數次的,明安公主總是在射的她十分狼狽的時候,大方的把弓給她,說:“換你了。”其實沈妙私底下已經練習了無數次,她可以射中的,但是每次,卻還是故意射的遙遠偏僻,被那些明齊的公主皇子笑的抬不起頭。
因為她是人質,就應該委曲求全,寄人籬下不可囂張跋扈,便是能贏也要輸,輸的讓明安公主高興,那樣才能有機會活著回去見到傅明和婉瑜。
那些最艱難的歲月,和這把弓上古樸的花紋一樣鐫刻在心底。前生的隱忍到了現在,終于可以堂堂正正的發揮出去。她不再是明齊的皇后,卻可以自由的,無所顧忌的沖明安公主發難,就像明安公主對她做的那般。
她說:“煩請公主殿下不要躲避。”
說完,手一松,幾乎被拉滿的弓發出“嘣”的一聲響,箭矢如流星一般猛地朝明安公主射去!
明安公主嚇得眼前一花,那箭矢來的太快,她倒是想躲避,可是根本來不及,便感到嘴巴一陣疼,那箭矢一下子近在眼前。她想尖叫,可是嘴里含著蘋果,身子一軟,癱倒下去。
身后的宮女連忙扶住她,皇甫灝一下子站起身來,面色陰沉得厲害。
大廳里唏噓聲四起,沈妙卻是施施然取下綁縛在眼睛上的黑布條,走到暈倒的明安公主面前,將明安公主嘴巴里的蘋果取了出來。
紅彤彤的蘋果上頭,箭頭沒入一半,剩下一大半箭尾都在外頭,不會刺穿明安公主的喉嚨,卻也讓人看得清楚楚。
全中!
“看來臣女的運氣很好,不巧,全都射中了。”她笑了。
“嘩”的一聲,廳中頓時唏噓起來。明齊的臣子們先是愕然,隨即高興地臉都漲紅了,紛紛開始鼓起掌來。有人道:“虎父無犬女!”
是明安公主提出來的比試步射,沈妙是不得已才接招。可到了最后,明安公主未曾射中,沈妙射中了,明安公主甚至被嚇暈,孰強孰弱,一看便知。文惠帝便是對沈家多有猜疑,可眼下沈妙為他大大的長了一回臉,讓秦國人吃憋,文惠帝現在也是十分快慰。看著沈信道:“沈將軍,你養了個好女兒啊!”
沈信拱手稱不敢。
沈妙站在廳中,微微有風起,將她的裙角吹得飛揚,如同綻開的花朵。她靜靜的盯著被侍女攙扶下去的明安公主,斂下眸中的各種情緒,一轉頭卻對上睿王盯著她的目光。
看不到面具下是什麼樣的神情,這男人的目光卻溫溫涼涼,讓人有些迷惑。也不知是笑了還是沒笑,他瞧了一眼沈妙,就走回了貴賓席上坐下。
皇甫灝自覺失了顏面,卻不知道應當如何挽回。今日事發突然,是由明安公主而起,可到了如此地步,卻和沈妙脫不了干系。看著沈妙,皇甫灝就冷哼一聲:“不曾想沈小姐也有如此手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