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妙的眸光微沉,冷冷的盯著皇甫灝。
皇甫灝這人最喜歡的便是看人為難,仿佛秦國皇室的血統里就有惡毒這個字眼。沈信如今和秦國沒有半分對立,皇甫灝卻仍舊不肯放過他們。這或許就是注定的仇怨。
文惠帝還未說話,便聽得一聲輕笑。眾人循聲看過去,之間那坐在貴賓席上的睿王,放下手中的酒盞,看向皇甫灝。
他的聲音低沉動聽,含著一種慵懶的醉意,幾乎帶著幾分蠱惑的色彩,只是話語卻是不不客氣。
他道:“皇甫兄如此厚愛沈將軍,大可同皇上討要,皇上大方豪邁,不會不同意的。”
分明是順水推舟的話,落在眾人耳中,卻是滋味個千。
皇甫灝怎麼會真的想要沈信,不過是將沈信推到風口浪尖看沈信舉步維艱而已,若是真的文惠帝將沈信給了他,秦國礙于面子,不得不將沈信好生供養著。可誰知道沈信是不是文惠帝的探子,秦國和明齊還處于相互試探的關系,誰會放個不信任的人在眼皮子底下,整日給自己找麻煩受?
文惠帝也想到了這一點,方才有些異樣的神情漸漸散去,又回到之前的模樣。他笑著道:“有才天下惜,若是太子執意想要沈將軍,朕也只有恭敬不如從命了。”
這下子,反倒將皇甫灝放在一個尷尬的境地。他剛才激的有多厲害,如今就將自己陷入多不利的局面。這人,是不可能要回去的,可是就這麼算了,卻又仿佛失了體面。而這一切,不過是因為身邊的這個勞什子睿王的一句話,皇甫灝狠狠的看了一眼那帶著面具的男人,幾乎要把這人刻在眼底去。
明安公主與皇甫灝是一道的,瞧見皇甫灝此刻處境艱難,自然也想著要為他解圍。只是一來睿王風華無限她不愿與之交惡,二來大涼的人她也的確得罪不起。一腔怒火都撒在沈家人身上,看著沈信,忽然嬌笑起來。
她的嗓音偏細,本來聽著是嬌甜的,卻因為此刻的態度顯出幾分尖利。她道:“沈將軍這樣的大將怎敢要回去呢,這般勇武,本宮和太子哥哥可有些頭疼。倒是不如將沈家小姐要回去,聽聞那沈家小姐是沈將軍的掌上明珠,是個美人,也不知咱們大秦有沒有這個福氣呢?”
羅潭和馮安寧一下子抓住沈妙的手,目光警惕起來。羅凌沈清微微一變,沈丘和羅雪雁面色一沉,沈信猛地看向明安公主。
而沈妙,低著頭看著面前的茶盞,仿佛沒有聽到明安公主的話。只是瞧著茶盞里的茶葉打著旋兒的飄啊飄啊,又慢慢的沉到茶水底去。
一國之將不能輕易要走,但是要個臣子的女兒,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。如果因為想要與秦國交好,嫁過去個把公主,或者是臣女是過去常有的事情。只是沒有一個人愿意嫁往異國他鄉,更何況嫁過去之后,沒有父兄幫襯,便是真的受了委屈也只能自己咽下。
沈信笑道:“小女頑劣,當不起公主厚愛。”話語中竟是一點也不客氣的拒絕。
文惠帝眸光深遠,卻并不打算出聲解圍。沈信本就是這樣直來直去的性子,一旦有關沈妙,更是態度強硬無比。
那頭的沈玥見狀,眼中卻閃過一絲幸災樂禍。
真恨不得將沈妙嫁到秦國,最好嫁給一個半老頭子做妾,將她活活折磨死在異國他鄉才好。
那明安公主也沒想到沈信會如此不給面子的回絕,面上頓時升騰起一股不悅。因著方才她接話,已經將沈信的事情揭過去,皇甫灝斷沒有再接話的道理,也懶得說話,坐在一邊悠然自得的喝酒,冷眼瞧著明安公主為難沈家人。
明安公主道:“話可不能這麼說,誰都知道沈家軍的小姐德才兼備,怎麼,沈小姐是看不起本宮,不愿意與本宮打招呼麼?”
這樣一頂無禮的帽子扣下來,沈妙便是想遮掩都遮掩不過去。索性大大方方的站起身來,沖著明安公主行了一禮:“臣女見過公主殿下。”
她驀然站起身,廳中眾人的目光就都落在沈妙身上。
兩年時間,足以改變太多東西。包括那深深鐫刻在人心里的草包女印象,也因為離得太遠而漸漸淡漠了。眼前少女站起身來,和記憶里的人判若兩人。淡紫衣裙,越發襯得她皮膚通透如玉,在小春城那樣的地方呆了兩年,風沙都未曾將她磨得粗糙一分,反而養出通身貴氣越發明顯。她眉目清秀如畫讓人心中舒適,偏偏舉手投足又有淡淡威嚴,柔和剛,在她身上奇異的融合,自有一種雍容的端莊。
甚至連皇帝身邊的皇后,似乎都不如她這般氣度天成。
明安公主眉頭一皺。她沒料到沈妙竟然生的這般好相貌好氣度,她也是早就知曉沈妙草包之名的,拿沈妙出來說嘴,無非就是想讓沈家人難堪,不曾想這會兒倒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