換了沈丘,吃虧的是荊楚楚,道理總在他們這邊。以前西院的人大大咧咧,都是在戰場上廝殺的人,從來不會在這些小事上斤斤計較,拿慣了刀槍的人怎麼可能會留意針尖大小的瑣事,誰知道這次西院行事風格大變,直接就把院子門鎖了。
“老夫人,”張媽媽沉吟道:“五小姐這做態,恐怕已經對表小姐起了疑心,眼下要想再循序漸進,怕是有些困難。”
荊楚楚聞言,心中更是羞惱。她自覺生的美貌又聰明,在蘇州他們家一代,便是王孫公子也是吃她柔柔弱弱這一套。誰知道在沈丘這里卻碰了個壁,不知道心中有多憋屈了。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沈老夫人皺眉。
“病重下猛藥,”張媽媽提醒:“若是一直這麼拖下去,等大老爺給大少爺定下哪家高門小姐的親事后,那就晚了。”
沈老夫人一個激靈,隨即道:“你說的不錯,等到那時候,那就晚了。”她看向荊楚楚,面上又扶起一個慈愛的笑容,只是那笑容落在別人眼中,卻是十足虛假。她道:“楚楚,你到底想不想嫁給丘兒?”
荊楚楚垂著頭,道:“想的。”
“為了嫁給丘兒,你可愿什麼都做?”
荊楚楚一愣,隱約猜到了什麼,心中不由得狂跳起來。她在男人間游刃有余,楚楚可憐的姿態讓她在蘇州也能輕而易舉的勾到富家少爺們的心。可是沈家是威武大將軍府上,沈丘是威武大將軍的嫡子,富貴不可比擬,她自然是心動的。雖然她從前未做過這件事,可是聽聞沈老夫人的話,面前便仿佛出現了許多金燦燦白花花的金銀,她握緊了拳頭,小聲道:“楚楚……愿意。
”
沈老夫人滿意的笑了。
……
一連幾日,沈府都消停了許多,荊楚楚和荊冠生兄妹呆在榮景堂后面的院子里,也不知在屋里搗鼓什麼,并不出門。
這一日,沈妙出門在走廊上的時候,恰好遇著了荊楚楚。荊楚楚穿著一身月白夾襖,翡翠色小裙,端的是十足小家碧玉,在定京城中,這樣蘇州來的姑娘倒也別具風味,足以惹得路人駐足了。
“五妹妹。”荊楚楚沖她行禮。
沈妙微微一笑:“表姐這是要去哪兒?”
沈妙難得與荊楚楚說話,荊楚楚一愣,才道:“回屋做些繡活,”她靦腆的低下頭:“反正也無事。”
“既然無事,倒不如與我一同出去吧。”沈妙道:“我正要去珠寶鋪子挑些首飾,你若是不介意,也可一同去挑一挑。”
荊楚楚這回真的愣住了,沈妙待她一直都是不冷不熱的,無論她怎麼親近示好都不行,今日破天荒的卻愿意帶她一同出門。荊楚楚自己家中后院姨娘通房們明爭暗斗看了不少,第一個反應便是警惕。可是待聽到沈妙說要去的地方是珠寶鋪子的時候,眼睛頓時就亮了。
她仔細的打量著沈妙,沈妙穿著雪青色的彈墨鶴紋云錦裙,上身著湘色單羅比甲,她總是穿的顏色深沉,可是卻一點兒也不顯得老氣,反而襯得膚色如玉,貴氣逼人。荊楚楚心中暗自嫉妒,她自以為相貌與沈妙不遑多讓,可是與沈妙站在一處,卻難免有自慚形穢之感。沈妙貴氣天成,而她一看便知道是從小門小戶出來的。
人越是妒忌,越是向往,荊楚楚的目光落在沈妙頭上的蓮花珍珠釵上,那珍珠又大又圓,微微閃動的光澤幾乎要晃花荊楚楚的眼睛。
她連忙低下頭去,免得自己貪婪的目光被對方盡收眼底,荊楚楚道:“既然五妹妹無人相陪,那我便一同前去吧。”
白露和霜降走在后面,眼中同時閃過一絲輕蔑。到底是小門小戶出來的,眼皮子淺極了,一點兒珠寶首飾就能牽著她的鼻子走,難怪沈妙說荊楚楚這個人不足為懼。
兩人出了府門,便乘馬車往定京城中走去,沈丘自然是讓一眾護衛跟著,倒也威風的很。等到了珍寶閣,沈妙自己隨意挑了幾條首飾,倒是荊楚楚,拿著這個,又摸摸那個,愛不釋手的模樣讓掌柜的都有些側目。平心而論,荊楚楚生的算是不錯,尤其是蘇州女子天生水樣的柔軟更和京城中的女兒不同,可是這副小戶做派,卻將她的麗色大打折扣,畢竟定京城中可不是只憑一張臉就能吃得開的。
見荊楚楚這般,沈妙也沒有吝嗇,她看中的幾樣都給付了銀子。荊楚楚自覺和沈妙親近了許多,臨近中午,沈妙便道:“咱們今日便在外頭吃吧,挑了一上午也有些餓了,你大約未曾來過定京城的快活樓,尋常人家可沒這個口福。”
荊楚楚瞧著面前堂皇的酒樓,眼中露出些許向往之意,沈妙今日又是挑首飾又是買布料,荊楚楚平日里哪里見過這般闊綽的手筆,一時間竟然有些暈暈乎乎的。也正是如此,便更覺沈府家中富貴,堅定了要入主沈家的心。
待到了酒樓坐定,沈妙挑了二樓臨窗的位子,伙計報了些菜名,沈妙便挑著點了幾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