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樣迷迷糊糊地睡了也不知多久,直到耳邊傳來有人叩擊鐵柵欄的聲音,她才有些茫然的抬起頭來。
燈火搖曳中,倒映出一張熟悉的臉,若是從前,看到這張臉定會讓她歡喜萬分,可沈妙的那番話后,再看這張臉,沈清竟是嚇得一下子跌倒在地,目光慌亂的看著眼前人。
沈垣道:“妹妹過的可還好?”
“二哥,你怎麼來了?”沈清問道,身子不動聲色的往后退了一步。
沈垣瞧見她的動作,微微皺了皺眉,卻也沒說什麼,從袖中摸出一把鑰匙,將牢門打開。沈清見狀顯示一愣,隨即面露欣喜,一下子站起身來:“二哥,你是來救我出去的麼?”
沈垣搖了搖頭:“暫時還無法將你救出來。”他從懷中掏出一包點心遞給沈清:“過來看看你,給你拿些吃的。”
沈清有些失望,沈垣已經走了進來,似乎是覺得牢中實在是有些臟污,顯出幾分厭惡的神色,沈清看在眼中,心里有些難過。她下意識的接過沈垣手里的油紙包打開,之間油紙包中,糕點香噴噴還帶著熱氣,是她從前最愛吃的栗子糕。
“這些日子你受苦了,”沈垣難得的溫柔道:“知道你最愛吃這個,帶給你解解饞。”
沈清鼻子一酸,險些掉下淚來,這些日子她在牢中吃的都是餿掉的飯菜,還吃不飽,每日擔驚受怕的過著,如今乍見舊時愛物,恰好沈垣也在身邊,心中的那股子委屈便全都涌了出來。
“別哭了,吃完以后,再等幾日,我便將你救出來。”沈垣溫柔的勸道。
沈清有些狼狽的拿出一塊糕點就要往嘴里送,一瞥眼瞧見沈垣溫柔的笑意,手突然一抖,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,莫名其妙的,沈妙下午的話語又回響在耳邊。
“他本可以有好的仕途,前程無限,卻因為你麻煩不斷,你真的以為,他會想來救你?”
糕點就近在嘴邊,可是這一口,沈清卻怎麼也咬不下去了。
人和人之間的相處,貴就貴在信任二字,若是從前,沈清鐵定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信任沈垣。可是自從豫親王一事后,沈清也親眼目睹了沈家人的涼薄。這個二哥真的愿意為了自己放棄她大好的仕途,甘愿冒這麼大的險將她救出來麼?若是換了沈清自己,只怕也有些猶豫。沈清又忽然想起之前打點獄卒的那個玉鐲子,當時便說,若是沈垣過來看他,一定要攔住。可眼下沈垣出現是怎麼回事?是那獄卒收了她的東西卻沒有做事,還是沈垣根本就是用了別的辦法進來。
沈清這個時候才突然發現,這牢獄之中巡邏的獄卒,竟然一個也沒有出現。而關押她的這座牢房,里頭是沒有其他囚犯的,也就是說,此刻這里只有她和沈垣二人。原本是最親密的手足,卻讓她瞬間覺得脊背發涼。
“怎麼不吃?”沈垣問他。
沈清勉強笑了笑,急中生智道:“我、我舍不得,留著等下再吃。”
“涼了便不好吃了。”沈垣笑道:“過幾日我再給你送來就是。”
“不……”沈清推辭道:“我、我現在不想吃。”
“你方才不是很餓?”沈垣看向她:“怎麼又突然不想吃了。”
沈清慌亂的擺手:“我就是不想吃了,突然覺得有些不舒服,大約是有了身子的緣故,這吃東西也偶爾有些奇怪。”她把那點心又用紙包包好放在一邊,道:“等會子我舒服了,一定會吃掉它的。
”
沈垣默然的看著她的動作,眼中明明暗暗,終是哂笑一聲,道:“妹妹在牢中住了幾日,似乎變聰明了。”他的聲音中不復方才的溫柔,反而有種莫名的殘忍,沈垣道:“看來你已經知道了,真可惜,本來是想讓妹妹輕松些走的。”
沈清的身子一下子發起抖來,她看向沈垣:“二哥,你這話是什麼意思?”
“妹妹如此防備我,我以為你也已經懂了我的意思。不愿意吃那糕點就算了吧,雖然辜負了兄長的一片苦心,不過看在你如今懷了身子的份上,二哥也不會與你計較。”
沈垣的話平靜的很,配合著他那張略顯儒雅的臉來,卻有種讓人恐懼的力量,沈清意識到了什麼,突然瘋狂地搖頭就要大喊,可惜她還沒能發出聲,就被人扼住了喉嚨。
平日里看著斯斯文文的人,竟也會有如此大的力氣,更讓人恐懼的是,他的手下是自己的同胞妹妹,卻是一點兒猶豫和憐憫都沒有,仿佛在看一個路人。
沈清被勒的瞪大眼睛,死死盯著面前的人,沈垣卻是輕聲一笑,道:“妹妹也莫要怪二哥心狠,如今你惹出這麼大的禍事,一不小心就會連累整個沈家。莫非要為了妹妹一個人,讓爹娘,元柏也為止賠命?妹妹,做人不能太自私。”
沈清奮力掙扎,然而她本就是女子,還是個懷了身子的女子,更何況這些日子被折磨的奄奄一息,力氣哪里逼得過一個正當年紀的男人。她只能徒勞的奮力蹬腿,連地上的稻草也被她蹬的到處亂飛。
“我知道妹妹不甘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