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姑娘,這可怎麼辦啊?這下子必須得趕緊給老爺寫信才行了。”白露也面露焦急之色。
屋中丫鬟們個個忙的焦頭爛額,偏偏沈妙卻是沉默不語。片刻后,她在丫鬟們驚訝的目光中輕聲笑了,只道:“這也真是奇怪,中書侍郎家雖是四品官員,可勝在衛家家境豐厚,至于衛家嫡子衛謙也是一表人才,這樣的好事,祖母落在我頭上,倒讓我受寵若驚。”
“姑娘?”白露一怔:“姑娘說那衛家不錯?”
“豈止不錯,”沈妙淡淡道:“怕是父親回來了,知道了有此門親事,也斷沒有拒絕的道理。衛謙對于官家小姐來說,的確算是值得托付終生的良人。”
“姑娘是怎麼知道的?”驚蟄疑惑。沈妙成日都在府上,便是在外,也不過是在廣文堂中。至于某個官家家境,嫡子性情,斷沒有知道的道理,可這般說來,仿佛很熟稔似的,讓驚蟄摸不著頭腦。
對于閨閣中的沈妙而言,哪家公子哥兒究竟是良人,她自然是不知道的。可作為沈皇后,哪家官門子弟有才有德,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。衛謙的確是個不錯的人才,性情也算端正。是以衛家來提親,沈老夫人答應這門親事,沈妙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。
正在此時,便見谷雨從外頭小跑進來,面上有些驚疑不定,道:“姑娘,榮景堂的喜兒姑娘來傳老夫人的話,叫你趕緊去榮景堂一趟。”
“動作還真是快。”沈妙凝眸,笑了:“那我們便去瞧瞧吧。”
榮景堂中。
沈元柏依偎在沈老夫人邊上,這些日子任婉云忙著照料沈清,干脆將沈元柏丟在了榮景堂。
沈老夫人本就愛憐這個孫子,自然是寶貝的不得了。連帶著對任婉云都和顏悅色了不少。
陳若秋和沈玥倒是不在,自從任婉云在府中照料沈清后,陳若秋暫時接替了掌家之權,自然而然的,代表沈家和各位太太應酬的差事也就落在了她的身上,這樣的好機會,陳若秋自然不會放過,每日都帶著沈玥出門應酬,也想著讓沈玥在各位貴門夫人面前多露露臉,這樣日后沈玥的親事也有利的多。
任婉云站在廳中下側,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。
沈妙被沈老夫人的丫鬟喜兒帶到了榮景堂,與沈老夫人道了一聲安。
這些日子,她被禁足,每日都要在沈家祠堂抄佛經,跪牌位。沈老夫人大約也是不待見她,也不讓她來這里問安。再見沈老夫人,還是在禁足前了。
“五丫頭,近來在祠堂抄經,心中可曾寧靜了?”沈老夫人問。
乍一聽到這老婦文縐縐的講話,沈妙心中險些失笑。若說沈府為老不尊的,沈老夫人便是首當其沖,偏偏這時候還說些寧靜不寧靜的話,她微微一笑:“如祖母所愿。”
“那便好,”沈老夫人裝模作樣的輕咳一聲,福兒連忙遞上熱茶,她揭開茶蓋抿了一口,才看著沈妙道:“前些日子的事,雖不是你的錯,卻因你而起,況且你性子太過倔強,我才罰你禁足抄經,你可在心里埋怨我?”
“沈妙不敢。”
“我知道你是個懂事的。”沈老夫人滿意的看了她一眼:“你如此懂事,又是我沈家的姑娘,我自然會疼你。眼看著你也到了該出閣的年紀,今日中書侍郎衛家前來為衛家嫡子提親,所求的便是你,你可覺得不錯?”
若非現在不是時候,沈妙真的快要笑出聲來了。
如沈老夫人這樣的人,大約一輩子的見識也就是在那風塵之地。哪有一家的長輩如此大喇喇的問孫女“你可還覺得不錯”,也不知沈老夫人是怎麼想的。
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”沈妙笑道:“孫女的親事,自然有爹娘操心。”
“你這丫頭!”沈老夫人見碰了個軟釘子,險些發怒,聽到側邊任婉云輕聲的咳嗽提醒,緩了緩,才換了一副心平氣和的神情,道:“你這丫頭,實在是太過任性。原先你愛慕……。便也罷了。如今看你這些日子以來,似乎清醒了不少,想來是知道分寸了。這中書侍郎家,與咱們算是門當戶對,那衛家少爺衛謙也是儀表堂堂,文武雙全的俊杰。這門親事,就是你爹在都不會說半個不好,你長養到這麼大,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人家前來提親,若是不好好把握機會,那衛家少爺,轉頭可就成了別人的夫婿。”
沈老夫人雖然當長輩不佳,這做媒的功夫卻是不錯。大約是出身歌女,知道少女們大約都愛俏,只把那衛謙說成了眾人心中良人。雖然沈妙知道,沈老夫人并未說謊,那衛謙的確是個良人。
盡管如此,沈妙卻仍舊不為所動,淡淡道:“衛少爺的確不錯,不過實在非我所愿,祖母還是算了。我的親事,自然有父親和母親為我做主。”
“你!”三番兩次被頂撞,沈老夫人本就不是什麼耐心的脾氣,終于怒道:“你這是在嫌我這個祖母插手你的親事,手伸得太長了嗎?”
“孫女可沒這麼說。”言外之意,便是這是你自己說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