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比起衛家來說,黃家的老爺夫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燈,而黃德興,更是一個喜歡男人的斷袖。
正因為如此,黃家對挑媳婦也不甚在意,只要媳婦性情溫和,對黃德興的荒淫之事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其他的都不在乎。
沈貴想著沈清既然已經被污了身子,倒不如嫁入黃家,黃德興既然會女人沒興趣,不會碰沈清,自然這個秘密也就不會被人發現。沈清只要坐著一個黃家媳婦的虛名,享受榮華富貴就好。而他,也可以憑著和黃家的姻親關系,讓仕途更上一層樓。
沈貴自然是打的好主意,任婉云卻不依。就算沈清已經被污了身子,在任婉云心中,也定要為沈清再尋一門好親事。嫁給黃德興就如同守一輩子活寡,她是一定不會用自己的女兒去換這門親事的。為了這件事,沈貴和任婉云已經爭執了許久,夫妻二人本就冰冷的關系更加惡劣,沈貴幾乎不到彩云苑里;來,日日歇在小妾屋中。
“若是五小姐和大小姐嫁的人換個個兒就好了。”彩菊憤憤道。
說者無意,聽者有心,任婉云聞言,眉心一跳,突然看向彩菊:“你說什麼!”
彩菊嚇了一跳,結結巴巴道:“奴婢說要是五小姐和二小姐嫁、嫁的人換個個兒就好了。”
“你說得對!”任婉云一下子站起身來,面上突然生出一股狂喜之態,她道:“不錯,只要清兒和小賤人的親事換一下就成了……。”她喃喃道:“本就該是我清兒的,這一次,就讓那小賤人自食惡果!”她說著,突然想起了什麼:“把我的披風拿來,去榮景堂。
”
“夫人去榮景堂作甚?”彩菊和香蘭都被任婉云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有些迷糊。卻見任婉云獰笑道:“自然是要老夫人,留下衛家那門好親事了。”
……
冬日,日光照在窗臺上的花草之上,似乎也被映上了一層蒼青色。然而那日光又是薄薄的,好像一不留神,就會被打破似的。沈妙穿著錦繡雙蝶立水裙,上頭一件窄肩蓮青紫繡衫。深紫色讓她本就白皙的皮膚幾乎顯得要透明了,而眉目似乎是用墨水畫出來的一般干凈,即使是站在窗前不動,貴氣也從身上淡淡的縈繞出來。
白露和霜降幾乎看的有些發呆,就是她們這些自小跟在沈妙跟前服侍的丫頭,看見沈妙的臉也是看了這麼多年,不知道為何,如今每每看到沈妙時,都會有一種不認識的感覺。那種淡淡的風華,出現在這原本稚氣的少女身上,于是乖巧變成了威嚴,稚嫩變成了肅殺。
“姑娘好似很喜歡穿蓮青色的衣裳呢。”白露道:“雖說穿著很好看,可是尋常這樣的年紀,小姐們不都喜歡粉啊藍啊的亮色麼?”
蓮青色貴在莊重,但深閨小姐們,除了宮中的公主郡主,是極少穿這樣的顏色。一來是容易顯得老氣,二來是很難壓得住這顏色,一不小心便會成了偷穿大人衣裳出來的小孩。
可沈妙明明長著一張嫩生生的小臉,卻愣是將這身衣裳傳出了宮里娘娘的氣度,丫鬟們是不解的。
白露和霜降雖然壓低了聲音,卻還是被沈妙聽在耳中。她微微一笑,為什麼喜歡穿蓮青色,大約是因為,這樣的顏色,能時時刻刻的提醒她,冷靜,深沉,永不心慈手軟。
前生在宮中的時候,每日都穿的是皇后的朝服,金燦燦的顏色能威懾那些心懷鬼胎的宮中嬪妃。端著皇后的架子,讓人投鼠忌器,可那樣的顏色其實并不適合她。
她年少嫁給傅修宜,經歷的許多都是別人在她這個年紀不能經歷的。正因為如此,她那天真到近乎愚蠢的性情終于給磨礪成一灘死水般波瀾不驚。后來她在后宮與楣夫人爭寵奪愛,為了保護傅盛和婉瑜,她想要保住那身明黃色的皇后朝服,可最終卻還是什麼都沒剩下來。
惡紫奪朱,意味著以下犯上,謀權篡位。此生常負紫衣,便是意味著終究有一日,她要將明齊皇室心心念念的權勢搶奪過來,將那些土匪強盜踩在腳下。
不過……沈妙突然想起了另一個總是一身紫衣的英俊少年。
惡紫奪朱,以下亂上,卻不知那謝家神秘莫測的嫡出長子,是否也有著謀權篡位的打算?
“姑娘,不好了!”正沉吟著,驚蟄匆匆忙忙的從外面跑回來,她道:“姑娘,莫擎從春桃那里得來消息,中書侍郎衛家前來提親,沈老夫人將衛家的庚帖收下了。”
霜降皺眉問:“這般急匆匆的,衛家提親的是誰啊?”
“是、是姑娘啊。”驚蟄急的跺腳:“那衛家到底是個什麼情形還不清楚,老夫人怎麼能都不過問姑娘的意思便收下了庚帖。老爺和夫人都不知道呢,這分明就是強買強賣。”
驚蟄對沈老夫人自來也是瞧不上眼的,自然知曉沈老夫人做事必然會讓沈妙討不了好。那衛家若真是什麼好人家,沈老夫人怎麼會如此輕易地給沈妙好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