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才他帶著谷雨和驚蟄出去后,便見有人進去了沈妙的屋,身后還跟著一群身手不凡的侍衛,若不是他躲得快,只怕就麻煩了。莫擎忍不住又看了沈妙一眼,莫非沈妙早已知道今夜會有這麼一群人前來,那她之前的將沈清換過來究竟有何意義?
沈妙站起身來,拍了拍身上的塵土,平靜的看向謝景行:“更深露重,就不打擾小侯爺辦事了,我們先行一步。”態度疏離的很。
此時天上小雨未停,雨絲綿密的打在她身上,將她的衣裳也沾濕了。就著那點外頭燈籠的光,謝景行目光銳利的掃過她的臉,突然看好戲一般的笑了,道:“從此處出去,需經過外院,有大撥護衛守著,你要去送死,本候從來不攔人送死,請吧。”
他這話說的著實討厭,俊臉上還掛著頑劣的笑。沈妙看了一眼莫擎,莫擎搖頭,有些汗顏:“屬下一人并無把握。”
豫親王雖然本人無能,手下卻不是吃素的。
“小侯爺似乎成竹在胸。”默了默,她道。
謝景行揚唇一笑,起身就要離開,竟是不打算搭理他們這群人的意思。
“可否出手相助?”她問。
謝景行回頭,思忖片刻,點頭道:“不是不可以,不過……你求我,我就帶你們出去。”
谷雨和驚蟄面色變了變,這謝景行的性子好生頑劣,語氣又如此輕佻,偏對著這張俊臉,換做任何一個女子都要臉紅心跳的。若非護主心切,只怕驚蟄和谷雨今日也發不出火來。
莫擎皺了皺眉,沈妙是沈信的女兒,想來平日也是嬌身慣養的,看上去也是個倔強的性子,謝景行這般挑釁,只怕沈妙要勃然大怒。
可出乎莫擎的意料,沈妙聞言,居然很快道:“好,我求你,帶我們出去。”
她這話說的太快,讓謝景行也忍不住噎了一下。仔細打量面前的少女,雖說是求人,可目光迥然,姿態從容,絲毫沒有矮上一絲的意思。那種感覺十分微妙,仿佛不是求人,而是高高在上的人在命令什麼。
不等謝景行說話,沈妙又立刻道:“小侯爺想出爾反爾?”
“你可真是小人之心。”謝景行一笑,對著身后輕聲道:“出來吧。”
不過眨眼間,便從四處掠來一眾黑衣人,粗略算下來,竟也有十幾人之多,和豫親王帶來的人不相上下了。
驚蟄和谷雨嚇了一跳,莫擎也是一驚,他武功不弱,可是竟不知道這里何時藏了這麼多人,顯然對方的身手在他之上。而面前這少年輕易而居便調動這麼多高手,實在讓人有些猜測他的身份。
謝景行道:“動作利落點,別打草驚蛇。”
黑衣人們低頭稱是,眨眼間便又消失在夜色中。他們動作出奇的一致,明齊家養的護衛中,很難有這樣的氣質。沈妙心中沉思,聽得謝景行道:“要花些時候,從另一邊走吧。”
他轉身便往相反的方向行去,看模樣對這寺廟的格局十分熟悉。
“跟上他。”沈妙道。
不知謝景行的手下們是如何安排的,這一路竟也未曾遇到什麼人。甚至到了沈清和沈玥住的南閣,外頭也一個護衛也沒有。安全送到后,沈妙便對莫擎道:“你回去吧。”
護衛有護衛住的地方,今夜是莫擎偷著出來的,若是被人發現,只怕有變。
谷雨和驚蟄陪著沈妙進了屋,謝景行卻未離開,驚蟄上前一步攔住謝景行想要去內室的步伐,警惕的瞧著他:“公子留步。
”
謝景行果真留了步,只是看著沈妙的背影笑道:“沈妙,浪費了本候一夜的時間,你連解釋也省了?”
沈妙腳步一頓,心中微微嘆息。謝景行這人仿佛生了七巧玲瓏心,耳聰目明的令人妒忌,許多事瞧一眼便能看清楚。也懶得瞞他,她看了一眼驚蟄和谷雨,道:“你們先去外室睡吧。小侯爺隨我進來。”
“姑娘……”谷雨有些慌張:“這于理不合……”
和陌生男子夜里共處一室,傳出去都是驚世駭俗。若是被人抓住,沈妙可就真的完了。和傅修宜的那點子事兒到底還可以說是少女思春,畢竟沒有發生什麼,可這種事兒說不好就是自毀聲譽,那是跳進黃河也說不清的啊。
“沒人知道,有什麼不合的。”沈妙不打算聽兩個丫頭的話,看著謝景行道:“進來。”
謝景行聳了聳肩,跟著沈妙進了內室,又瞧著在兩個丫鬟不安的目光中,沈妙平靜的關上門。
點上油燈,將窗戶掩上,隔絕了外頭淅淅瀝瀝的雨聲,沈妙在桌前坐下來。
謝景行饒有興致的靠墻站著,看著她施施然倒茶,問:“你為何不怕我?”
“我為何要怕你?”沈妙反問。
“一個閨閣姑娘,和陌生男子共處一室,不怕我對你做點什麼?”他笑容越發惡劣,卻也在燈火下更加英俊的不像話。
“方才都和你一同聽過別人的閨房情事了,現在再來說怕,小侯爺不覺得太遲了?”沈妙淡淡道。
謝景行一愣,俊臉上騰地升起一抹不可思議。這些年他經歷過不少事情,別人在他這個年紀該見識的東西他都見識過,別人在他這個年紀不該見識的東西他也見識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