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看來,謝家會不會也是內部出了問題。
“你不會希望本候上去與他們一爭高下?”謝景行回過頭,有些詫異道:“就像你同你那姐姐爭一樣?”
“謝侯爺與我的處境難道不是一樣麼?”沈妙沒有理會他話里的嘲笑,只道:“捅刀最深的恰恰是身邊最親近的人。我自然明白謝侯爺這樣身份高貴的人,不屑于庶子斤斤計較。可是千里之堤潰于蟻穴,看似不起眼的玩意兒,卻如蟄伏在暗處的毒蛇。”她一字一句語氣清楚,分明是極為警告的語氣,眼神卻清澈如幼童:“要將他們斬斷在萌芽。要讓他們永遠無法萌芽。”
“比起讓他們風光無限得貴人扶持,永遠虛與委蛇做兄友弟恭狀來說,將他們一一挑下,人前出丑,在府內亦不必裝模作樣是否更加痛快?”
謝景行心中一動。
他的母親是金枝玉葉的玉清公主,他不想和庶子計較,那樣人們不僅會說他氣度不夠,更會提起生母當初被活活氣死的妒婦心懷。他可以不用在意自己的名聲,可是玉清公主的名聲,他永遠都會顧及。
在臨安候府整日冷眼相對那母子三人,臨安候雖然偏著他,難免外人會胡亂嚼舌頭。而那母子三人偏還要做一副恭順慈愛的模樣,令他作嘔。他只想如局外人一般瞧著這三人做戲,如今沈妙的話卻讓他心中一動。
如果掐滅了他們的希望,是否更過暢快?當面撕破臉,讓他們再無臉做兄友弟恭惹人心煩?
沈妙的聲音似乎帶著蠱惑,她說:“已經太久了,不要忍。
”
不要忍。
他低下頭,看著近在咫尺的人,少女身上傳來淡淡的幽香,如她人一樣,看似純澈,實則冷漠無心。明明知道她是帶著目的提議,卻讓人無法拒絕。
他挑唇一笑,袖風一掃,烏發上的海棠花已落入掌心。下一秒,海棠花所在的地方,變成了一株小小的玉海棠。
他拈花似笑非笑,語氣曖昧道:“你倒有趣。這朵花賞你的,提議不錯,多謝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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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送個定情信物_(:зゝ∠)_
☆、第三十九章 挑釁
等沈妙出了梅林后,守著的谷雨和驚蟄皆是松了一口氣。驚蟄抬眼往里瞧了瞧,沒見人影,有些疑惑:“怎生不見人了?”
沈妙也回頭瞧了一眼,梅林枝葉郁郁蔥蔥,隨風輕輕擺動,哪里有什麼人影。謝景行是有武功的人,大約也是飛檐走壁的消失了。
她道:“走吧。”
待回了席上,馮安寧便急急忙忙的跑來,埋怨道:“不是說了讓你等等我,一轉頭便瞧不見人了。回來也不見你在這里,究竟去了哪里?”
“看菊花開的好,隨意走走。”沈妙抬眼往臺上看:“已經開始了麼?”
“你去了許久,男子組的抽都過了。”馮安寧撇嘴:“如今是男子組的選了。”
臺上的少年郎們正在比試,第一輪“抽”已經過了,比試結果沈妙并不在意。第二輪是“選”,選擇自己擅長的科類。
沈妙的目光落在對面席上最左邊,穿湖綠色衣裳的少年身上。
這少年生的黑壯,五官本還不錯,卻因為過于壯碩的身軀顯得有些蠻實。而他偏還要穿綠色的衣裳,便襯得膚色更黑了些。不僅如此,他還梳著高高的發髻,纏著鑲玉的竹簪,大約是想要效仿古人君子之風,卻因為又舍不得富貴的打扮而顯得有些不倫不類。
一言以蔽之,雖極力想要清高脫塵,卻因東施效顰掩飾不了渾身上下的俗氣。
這便是京典史家的高延了。高延如今年紀還尚小,不過十六,尚且羽翼未豐。直到后來傅修宜登基后,高延因乘著高進的風而地位上漲,在定京欺男霸女,甚至連婉瑜都膽敢垂涎,實在是膽大至極。
只要一想到婉瑜曾在宮中受過高延的言語挑逗,沈妙便怒不可遏。她遠遠的盯著高延,仿佛在看獵物雀躍的走進陷阱中。
高延此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,一臉歡欣,正與高進說著什麼。
他自然是高興的,得了這樣一篇文辭獨特的策論,剛剛在“抽”中他抽到了經義,表現平平。可等下的“選”,只要拿出這篇策論,必然能驚動全場。
沈妙心中冷笑,去吧,拿著這篇策論,去到傅修宜的身邊吧!在高進升遷之前進入仕途,相信以高延的手段,定能親自將整個京典史親手覆沒。
這便是她送給京典史的大禮。
至于裴瑯麼,她又轉眼瞧了一眼坐在離傅修宜不遠處的青衫男子身上。今生從現在開始,你就為你過去欠下的債,開始慢慢償還吧!
“沈妙,男子組的過后,輪到女子組的‘選’,你會選麼?”
“不會。”沈妙答。
校驗中,“抽”是每個學子必須得抽的。“選”則是按照自己意愿,若是不愿意選便可不選。所以與其說“選”是校驗中的一環,倒不如說是最容易發揮自己長處的一環。若是有自己最擅長的東西,自然可以在“選”這一環節展示出來。所以比起“抽”,眾人對于“選”所發揮的熱情更大。
因為“選”所表現出來的,都是極有把握的東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