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館處一陣腳步聲傳來,高風大步流星走到二人身邊,低聲道:“主人,姑娘,葉大公子來了。”
葉非晚幾乎立刻站起身,眼中流著激動,雙眸怔怔看向門口處。
果不其然,下瞬,一抹穿著竹青色對襟袍服的男子出現在酒館門口,算來已有兩年多未見,而今的葉羨漁,少了幾分年少時的玩世不恭,反而多了幾分成熟穩重,容色俊朗,眉眼微揚,許是一路舟車勞頓之故,他的臉色有些蒼白。
此刻,他正站在那兒,唇角噙著一抹笑,安靜望著她。
他的身后,站著一位梳著婦人發髻的美貌女子,女子唇角的笑溫婉柔麗,玄素。
葉非晚不覺起身,朝著門口走去,最終定在二人跟前,而后側眸朝玄素望去:“大嫂。”她輕喚一聲,嗓音艱澀。
玄素對她笑著點了點頭。
葉羨漁蹙眉:“怎麼?不認識你兄長了?”
葉非晚終于收回目光,看著葉羨漁的模樣癟了癟嘴:“怎麼這麼久未曾見面,你仍這幅模樣,半點沒變好看?”
葉羨漁聞言,雙眼一瞇,毫不客氣在她頭頂拍了一下:“你這張嘴倒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齒。”
熟悉的動作。
葉非晚突然笑了出來,仿佛他們二人從未分別過,沒有任何尷尬與不自在,只是眼圈莫名紅了。
“不知道喊人?”葉羨漁走到她跟前,低哼一聲。
葉非晚頓了下,低道:“大哥。”話落,眼眶再忍不住酸澀,淚珠終究流了下來。
“嗯。”葉羨漁輕應一聲,伸手將她擁入懷中。
一旁高風幾乎立刻轉頭看向皇上,果然皇上正滿眼醋意的看著擁著葉姑娘的葉大公子。
第468章 他……早就知道了?
葉羨漁自聽聞京城生亂,便已動身前來,他本打算孤身一人來此便好,便是真有危險,也不過傷亡他一人,可是玄素硬要跟來,最終,他拗不過她,二人將子女放在揚州,飛快來京。
卻沒想到,來京后,亂已平定。
如今,看著葉非晚安好無憂,他心中的大石頭也總算是放了下來。
四人從茶館出來,葉非晚和玄素在前方逛著市集,葉羨漁和封卿二人在身后跟著,目光時不時看一眼那二人。
以往一個玩世不恭,一個清冷無波,此刻卻滿眼盡是溫柔。
“你若還想治罪,便趁早治,”葉羨漁看著葉非晚的背影,“治完罪我帶著晚晚回揚州。”
封卿目光一滯:“我若真想治你的罪,早在三年前登皇位時便治了。”
“所以?”葉羨漁看向他。
“朝堂本就變幻不定,”封卿笑了下,“你的法子,在當時,是最能保下葉家的,我理解。”
葉家財高,那時本就是強弩之末。
封卿很清楚,不論誰登上皇位,削弱葉家是必須的。葉家那時若全力支持他,那麼他登上皇位后,他便是葉家衰敗最直接的劊子手。到那時最傷心的,莫過于……葉非晚。葉羨漁關心著他的妹妹,他不愿讓她傷心。
葉家若支持三皇子,老三一朝兵敗,葉家滿門都將不測。
唯有中立,或是……兩方均幫,結了怨,也留了恩,兩方抵消,葉家的結局不過是逐出京去罷了。
葉羨漁做了兩全之策。
葉羨漁輕笑一聲:“不要以為你恭維我,我便不會帶晚晚離開,”他看著前方那兩個女子的背影,“你是天生的帝王,但晚晚卻不是籠中鳥。
”
“所以,我愿意給她我能給的最大自由,”封卿循著他的視線望過去,目光溫柔下來,“也請你能給我一個機會,大哥。”
葉羨漁眉心緊皺:“你叫我什麼?”
“大哥。”
葉羨漁低咒一聲:“晚晚還沒承認你吧。”
封卿眸光暗了下:“若大哥執意帶晚晚離開,不知是否介意多帶一人?”
葉羨漁腳步一頓,扭頭看向他,探究道:“你認真的?”
封卿頷首:“從未如此認真過。”
“若我沒記錯的話,”葉羨漁低哼一聲,“以往你可是說過,你對晚晚無半分男女之情。”
封卿應得得心應手:“我那時錯了。”
葉羨漁凝滯住,以往封卿可從未如此坦率承認過自己錯了,他也鮮少錯,如今倒是……
“如何?”封卿繼續追問。
葉羨漁卻沒再理他,快步朝前走了兩步,一手將自家夫人攬在懷中,一邊睨著葉非晚:“小丫頭,隨我去個地方。”
……
他們去的,是葉長林的墳墓。
這兒被清掃的分外干凈整潔,沒有一棵雜草。
買了了葉父生前最愛吃的點心和美酒,一一放在墓碑前,葉羨漁一貫的懶散都消失了,恭恭敬敬在墳墓前磕了三個頭。
葉非晚安靜站在一旁,看著墓碑上‘葉長林’三字,許久輕笑一聲:爹,大哥來看你了,該安心了。
“瞎想什麼呢?”額頭被人敲了一下,葉羨漁已經站起身。
葉非晚陡然回神,卻見自己身邊的封卿以及葉羨漁身側的玄素都不知何時不見了人影。
“怎麼?”她疑惑。
“你我二人陪爹說說話。”葉羨漁懶懶道,而后俯身坐在了墳墓前。
葉非晚頓了下,隨之坐下,手輕輕撫摸著墓碑:“說什麼?”
“說說某人曾離京兩年,都不曾找我一事。”葉羨漁沒看她,聲音分外平靜。
葉非晚怔愣,看向葉羨漁,良久低聲道:“你生氣了嗎?大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