扶閑聞言,不過聳聳肩輕笑一聲。
卻在侍衛下去的瞬間,院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。
兩人俱是一怔,轉頭朝門口望去。
正是高風滿眼焦急的跑了進來,湊到封卿跟前低聲道:“皇上,暗衛在官驛探查到了葉姑娘的下落。”
封卿沉吟不語,心中卻莫名一陣陣的慌亂。
高風接著道:“只是官驛后門的暗衛被人打暈了,有人說,曾在后門不遠處看到了葉姑娘,還說……葉姑娘滿眼急迫的朝東城門而去。”
東城門,滿眼急迫……
封卿聽著高風的話,心如墜著一顆巨石,直直的落到無邊的黑暗與冷寂之中。她便……這般想要逃離他嗎?
她怎麼可以這樣對他?
“皇上?”見他久未言語,高風心中一慌,忙上前低喚一聲。
封卿陡然回神:“你說,她去了東城門的方向?”
“是……”高風的話還未說完,便感覺眼前白影一閃.
封卿已轉頭飛快朝門口而去,只是腳步卻在門口頓住,他微微側首:“她若是離開京城,扶閑公子,你便永遠都離不開京城了。”
這一次再未遲疑,徑自走了出去,官驛門口,一陣馬蹄嘶鳴之聲傳來,繼而馬匹疾馳,朝東城門而去。
高風怔愣,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,看了眼早已坐在一旁的主座,安靜飲茶的扶閑,轉頭跟在封卿身后走了出去。
扶閑仍坐在木椅之上,手中輕輕摩挲著方才的茶杯,里面仍殘留著半杯澄凈的茶,此刻早已冰涼。
一旁的燭火輕輕搖曳著,倒影出了朦朧模糊的影子,扶閑朝茶杯里睨了一眼,而后輕晃了下,茶水中的倒影皆被晃散了。
良久,扶閑低笑一聲:“怎麼辦,好像……有些后悔了。”
……
葉非晚雇了一輛馬車便朝著東城門趕去,一路上不敢耽擱,甚至還幾次三番催促馬夫快些去。
看扶閑手臂上的傷口以及流血的速度,怕是不多時便會因失血過多而全身冰冷,她須得快些將藥材買回去才是。
馬夫被她催著,一路駕馬狂奔,以往要半個時辰才到的東城門,硬是只用了兩炷香的工夫便到了。
葉非晚忙將銀子給了馬夫,人已飛快掀開轎簾跳了下去。
東城門處果真有一處寧安醫館,此刻醫館前正懸著一盞燭火,在黑暗中靜靜亮著,似在等待來人。
葉非晚快步走上前去,只看見醫館的柜臺后只站著一位蓄著白須的老大夫,正隨意翻看著手中的醫書,聽見動靜方才抬起頭來,瞇著眼朝她打量了一眼。
“大夫,我來抓藥,”葉非晚上前道,“那人說你知道他,讓我將藥拿回去便好。”
老大夫終于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,沉沉問道:“敢問叫姑娘前來的,可是一個樣貌出色的男子?”
葉非晚點頭:“是。”
“姑娘可是姓葉?”老大夫又詢問道。
葉非晚見老大夫果真知道扶閑,心中放松了幾分,可又見他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樣,心底難免困惑:“大夫,請問在何處抓藥……”
老大夫卻打斷了她,微微俯身從柜臺下拿出一紙書信,遞到她跟前:“這是那位公子托我拿給姑娘的。”
葉非晚怔愣,不解的看了眼老大夫,最終將書信接了過來,書信上只有簡單的三個字:不用謝。
連署名都沒有。
葉非晚卻是認識這個字跡的,曾經她在如意閣時,便見過。
——這是扶閑的字跡。
可是他這三個字是何意?
葉非晚正思索著,卻聽見門外一陣馬蹄聲疾馳而來,直直朝著東城門的方向而去,她不覺朝外看去,夜色昏暗,她瞧不太真切,只看見一道白影閃過。
葉非晚心口不覺一滯。
下刻,又是一陣嘈雜聲響起,幾匹快馬而來,身后則跟著一隊穿著冷銀色盔甲的人馬,腳步整齊而肅殺,手里舉著火把,火光頃刻將周圍映的如同白晝。
葉非晚皺了皺眉,心底竟隨之墜了墜,莫名有幾分不安,仿佛那些將士的腳步聲,步步踩在她心口上,沉悶悶的。
“姑娘,姑娘?”身邊有人喚著她。
葉非晚猛地回神。
“既已將書信給了姑娘,我也要打烊了。”老大夫捋了捋胡須,抱歉一笑,看了眼門外。
葉非晚頃刻了然,忙頷首道了聲謝,轉身朝外走去。
來時她曾讓馬夫在不遠處等她片刻,如今拿了藥便折返回去,出去后更是不再多看,飛快朝馬車處走去。
卻在此刻,身后陡然一陣馬蹄聲傳來:“什麼人?”那人的聲音聽著很是熟悉。
葉非晚一怔,轉過頭來,卻正看見高風騎馬站在那兒,手中舉著一個火把,正滿眼詫異的望著她。
他的身后則有一眾將士跟隨而來,火光沖天。
“葉姑娘?”高風呢喃,下刻他猛地反應過來,飛快駕馬朝城門處而去。
葉非晚不解,卻未等片刻,便見圍在自己身前的將士逐漸朝兩邊散開,一人腳步帶著些許倉皇朝她走了過來,一襲白衣在夜色與火光中很是顯眼,容色泛著死人的白,最終定在她跟前。
封卿。
葉非晚一驚,想到宮中給他下藥一事,直覺想要逃離。
封卿卻猛地驚慌失措般上前,攥著她的手,將冷硬尖銳的東西塞到她的手中:“非晚,你若是覺得不解氣,便再刺幾下,多刺幾下,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