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日里待在宮中什麼都不知道還好,一有個風吹草動,我只想快些逃離他。”
譬如他和柳如煙的會面,譬如柳如煙那張酷似曲煙的臉,她無法不在意,所以只能離開。
所幸因為心中沒有期盼,所以便是離開也不會傷心,只覺釋然。
扶閑安靜聽著她的話,并未作聲,只是雙眸微斂,掩蓋了以往的瀲滟風華,反添了幾分沉寂。
有些事情,他并未說謊,比如那句他想她了。
可是他也知道,無關之人的喜愛,對她而言不過是負擔罷了。
“葉非晚。”扶閑輕輕道。
“嗯?”
“……”扶閑卻靜默了下來,良久方才道,“無事。”話落,他轉身便朝門外走去。
葉非晚莫名其妙看著他的背影,他沒有說何時放她離開,看著她的小丫鬟便亦步亦趨的跟著她,不曾放松分毫。
久了,葉非晚心中也煩了,干脆坐在屋內再不多動。
直到夜色逐漸降臨,窗外一片寂靜,只有遠處的亭子上懸著一盞長信燈,瞧著很是幽靜。
外面小丫鬟的聲音似乎都消失了,靜得太過詭異。
葉非晚輕怔,想要一探究竟,起身朝門口走去。
卻沒等她手碰到門框,闌窗陡然被人撞開,一抹黑影從窗內走了進來。
葉非晚被驚得低呼一聲,轉身望去,只看見昏黃色的燭火之下,扶閑正一手捂著自己的手臂,臉色蒼白如紙站在那兒,而他的手上則沾滿了血跡,順著指尖一滴一滴的往下墜落。
“扶閑?”葉非晚驚聲喚著,忙上前去,卻在看見他指尖的血跡時頓住,一動不敢亂動。
“無礙,只是被傷到了,”扶閑喘著粗氣,似是極痛,而后低聲道,“被一柄匕首所傷,傷的并不重。
”
葉非晚忙點頭,下刻卻又想到什麼:“你這房中可有藥?我去給你拿來!”
扶閑沉默了下,搖搖頭:“這里沒有。”
“那……”
“東城門處,有一家醫館,那里有我的人等著,知道我的傷勢。”扶閑呼吸沉了沉,“只是我的傷勢不能為旁人所知,只能來到你這處……”
葉非晚輕怔,看著扶閑指間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,濺起一點點的血花,心中越發焦急:“哪家醫館?我去幫你將藥取來?”
扶閑詫異看著她。
“放心,我什麼都不會問。”葉非晚忙補充道。
扶閑雙眸微垂,眸中細微的光亮逐漸暗了下來,有的時候,他甚至希望她會過問一些,那是否代表,她愿意了解他?
可她從不多問。
“寧安醫館,”扶閑安靜道,“從后門出,不會被人察覺。”
“好。”葉非晚點頭,轉身便朝門外走去。
只是在她離開房中的下瞬,扶閑本微彎的腰身逐漸直了起來,本捂著手臂的手也放了下來,沒有傷口,只有手指間沾著的假血。
門外,有人輕聲道:“公子,葉姑娘去東城門而去。”
“嗯。”扶閑輕應一聲,安靜了良久,最終如呢喃般,“扶閑,但愿你不會后悔。”
他起身走出門去,走到前廳,將所有房門全數打開,自己一人安靜坐在主座上,倒了兩杯熱茶,一杯拿在手中,一杯放在對面。
封卿絕不癡傻,他也絕不會聽信了他的一面之詞,便真的認為葉非晚不在他這兒。
回到府中時,扶閑早已知道封卿派人跟蹤了他,后門守衛薄弱,他解決起來并不費事,尋了個由頭讓葉非晚出去。
他給了封卿一個機會,也給自己一個機會。
封卿若不珍惜,他便會出城門將她帶走,離開大晉、亦不會回大陳,哪怕她會怨他。
并沒費太久的工夫,門口一陣馬蹄聲響起。
扶閑撫了撫手中的茶杯,里面的茶尚還溫熱。
他來的真快。
馬蹄低低嘶鳴了一聲,一襲白衣的男子走了進來,身披寒月,目若古井,幽深漆黑,面無表情,可神色卻極為蒼白,身姿頎長,大步流星便走了進來。
封卿站在門口,垂眸看著扶閑:“她在哪兒?”
扶閑飲了一口茶,觸著溫熱,可喝到口中,卻很是冰涼,涼的他肺腑一縮,這一次他未曾否認,只勾唇笑了下:“她啊,走了!”
第443章 你多刺幾下
走了?
封卿目光一沉,眼中徒留的最后一縷亮光徹底消失,陷入一片死寂與黑暗之中。
他仍站在扶閑跟前,垂眸望著他,半晌啞聲道:“你開什麼玩笑!”
他不相信扶閑既然冒著危險將她擄到這里來,會如此輕易放她離開。
扶閑摩挲了下手中的茶杯,良久徐徐站起身來,身上的緋衣微微拂動著,站定在封卿跟前:“不是開玩笑,葉非晚走了。”
封卿的喉嚨一陣緊縮,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,仍死死盯著他,卻是一言未發。
“相信皇上從我離開皇宮開始,便已派人在后面跟蹤我了,”扶閑輕笑了下,“你的人難道沒有同你報備嗎?”
封卿隱在寬袖下的拳松了又緊,最終沉沉道:“你真以為朕會相信你這一派胡言亂語?”話落,他微微側首看向身后,“來人!”
立即便有侍衛走上前來:“皇上。”
封卿緊盯著扶閑的眸,沉聲命令道:“封鎖官驛,徹查此處的每一個角落,便是翻個底朝天,也要將人找出來。
”
“是!”侍衛已經領命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