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非晚笑了下:“每天被困在宮墻里頭,看到的天都是四四方方的那一塊,見到的人也只是這一個,每日都不知該做什麼,有什麼好的?”就像前世被困在冷院一樣。
一模一樣。
她的話音剛落,便聽見殿門“碰”的一聲被人推開,一人聲音傳來:
“是嗎?宮里頭沒什麼好的?”
第434章 酒中有迷藥
銅鍋子里的熱湯,仍舊滾滾沸騰著,燒著的炭火偶爾迸出幾聲細微的聲響,屋內本溫馨熱烈的氣氛,因封卿的到來頃刻冷凝下來。
他站在殿門口,披著件白色大氅,臉色蒼白,一步步朝著殿內走了進來,便是唇色都是蒼白的,唯有眼中一抹紅色,是整張臉唯一的顏色。
幾人大驚,匆忙跪在地上:“參見皇上。”
葉非晚沉吟片刻,看了眼身邊的素云,同樣蹲跪在地上:“民女叩見皇上。”
封卿呼吸一滯,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子,心口如被薄如蟬翼的刀劍一下下削著一般,頃刻間血肉模糊。
“都退下。”他驀地作聲,嗓音嘶啞冷厲。
眾人不敢多留,匆忙起身。葉非晚看了眼身邊人的背影,封卿并未說只留下她,她若是留下,未免太過自作多情,思及此她起身也想跟著其他人一塊離開。
只是沒等她走兩步,手腕便被人抓住了:“你留下。”
葉非晚看了眼他抓著自己手腕的手,微微用力便掙脫了開來,后退兩步隔開二人的距離,方才輕道:“不知皇上有何事?”
封卿怔怔看著被甩開的手,好一會兒啞聲道:“聽聞你今日派人去了養心殿,有事?”
今日?
葉非晚聽著封卿這話,只覺得分外好笑,何止是今日她讓素云去養心殿找他,她已經幾次三番的去請了,而今他再來又算什麼?
打一巴掌給一捧棗?他來了她便合該巴巴上前?
“其實也沒什麼事,”葉非晚輕道,“只是想請皇上共進晚膳而已。”
封卿望著她;“只是如此?”
“是,”葉非晚頷首,看了一眼桌上的銅鍋子,“只是今日這鍋子,我和素云他們都吃過了,恐怕不能再招待皇上。”
封卿看著她,他并非癡人,自然聽明白了她話中的逐客之意。只是心中氣惱,她說今日是最后一次去養心殿找他,而他沒在養心殿,哪怕今夜他來了,她仍舊不肯對他多付出半分心思了。
“無妨。”良久,封卿沉聲道,人已坐在桌旁。
葉非晚一頓,忙后退了兩步避開了他,緩聲問道:“皇上還未曾用過膳?”
“葉非晚!”封卿突然打斷了她。
葉非晚不解,安靜抬眸看著他。
封卿張了張嘴,卻什麼都說不出口,他厭惡她一口一個皇上的喚他,可前幾日沒見她的人是他。
最終,封卿垂眸:“未曾。”
“銅鍋子我們都用過了,哪能再給皇上,我這便讓人將銅鍋子撤了,讓御膳房的人送些晚膳過來。”葉非晚聞言,輕輕頷首起身走到殿外,對素云吩咐了幾句話。
很快有宮人上前,將銅鍋子收拾利落,桌上已經整潔一片。
御膳房的人大抵早已備好了封卿的晚膳,不過片刻,一個個的膳盤已經被端了上來,很是精致的菜色。
葉非晚安靜看著宮人一個個魚貫而入,始終沉默不言。
封卿則看著她。
她很體貼,可這份體貼里,卻帶著一股讓他惶恐的疏離。
方才她和旁人圍在桌子旁,說著歡聲笑語,可在他跟前,便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。
甚至因他的出現,那歡聲笑語頃刻間消失,只剩下一陣陣的死寂。
還有,她口口聲聲說著的“我們”,是將他排除在外的。
晚膳很快便上全了,宮人看了眼二人,靜悄悄的退了下去。
葉非晚沉思片刻,走到內寢,再出來時,手中端著一壇酒。
封卿雙眸微抬,目光看著她手中的酒壇。
葉非晚笑了下:“之前皇上一直政務繁忙,今日難得前來,便小酌幾杯放松一下吧。”她拿過酒杯,滿上兩杯酒,一杯遞到封卿跟前,一杯自己拿在手中。
話落,她已仰頭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。
而后又被自己滿上,接連喝了三杯,肺腑一陣灼熱。
再欲給自己倒第四杯時,手背上多了一只大手,那只手修長蒼白,骨節分明。
封卿。
葉非晚怔怔看著那只手,好一會兒方才轉眸看向手的主人。
封卿正深深凝望著她,眉心微蹙著,手微微用力制止了她的動作,許久薄唇輕啟道:“你不用這般。”
葉非晚怔愣。
封卿眸光微垂,聲音低沉了些:“你想說什麼?”
葉非晚終順著他的力道,將手中的酒壇放下,沉默片刻輕聲道:“皇上前段時間真的在忙嗎?”
手背上的大手一頓,封卿緩緩將手收了回去。
“封卿,你騙不了我,”葉非晚笑了下,聲音分外平和,“你只是不想見我而已。”
封卿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,張了張嘴,卻連否認的話都說不出來。
不是不想,而是不敢。
“我只是覺得納悶,”葉非晚看著封卿,“你既然不想見我,為什麼還要將我困在皇宮里頭呢?對于不想見的人,將其驅逐,眼不見為凈,不是更……”
“葉非晚!”封卿倏地作聲,打斷了她的話,她果然……只是一心想著離開而已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