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絲繩里還夾著金線,編出來倒是好看。
“你喜歡話本中這種男子?”一旁,男子低啞的聲音突然響起。
“什麼?”葉非晚不解,朝他手里的話本望去,正講到一個男狐勾引大家閨秀,她當時看到這兒,便以毛筆在此處做了個記號,未曾想恰巧將那男狐的名字勾上了。
“這是什麼?”封卿卻倏地凝眉轉了話頭,目光緊盯著她手里的絲繩。
葉非晚低頭:“同心結啊。”
封卿臉色一緊:“我不喜歡同心結。”
葉非晚道:“本就不是給你的。”她編的粗糙,哪能送人?
封卿神色卻沉了沉,再不管話本上的男狐,將其扔到一旁,伸手將未編好的同心結拿了過來:“真丑。”他低道。
葉非晚凝眉:“既是丑,便還給我。”
“既這般丑,便不該存在。”封卿低頭,便要將此物再次扯斷。
“你方才已扯壞我投壺所得的同心結,而今還要再扯壞我親手編的是不是?”葉非晚緊皺眉心,不解小物件如何惹到了他。
封卿容色卻一怔,兩道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,眼底深處隱有幾分竊喜:“你方才說,那個同心結是投壺所得?”
所以,不是特意買的?
第394章 狐貍有何好的?
葉非晚看著封卿,滿眼不解,復又低頭看了眼他手中折磨的不成樣子的同心結,頷首道:“是啊。”
不然她作甚買那瞧著便不怎麼精致的小物件做什麼?
封卿的神色早已凝滯。
那同心結,是她投壺所得,并非和封九城買來成雙成對的。他……竟因著這個小東西,生了一整日的悶氣,甚至將自己折騰到病榻上來。
而封九城……封卿緊抿薄唇,他分明看出他的誤解,卻未曾解釋,分明……是生了讓他誤會的心思了。
“你怎麼了?”葉非晚看見封卿陰晴不定的臉色,反問道。
封卿陡然回神,看著近在眼前的女子,耳根倏地一熱:“無事。”他頓了頓,低頭端詳了一眼手里的同心結,遞到她跟前,“你繼續,編完也能系在玉章上。”
葉非晚詫異,不解他態度怎會轉變的這般快,低頭看了眼已松垮的結,搖搖頭:“罷了,沒心思了。”
封卿一頓,強硬將同心結塞到她手中:“讓你編,你便編就是了,”說到此,他低咳一聲,“多編一個,若是金線不夠,我再命人送來。”
葉非晚皺眉看著他,手里的同心結軟綿綿的,仍殘留著幾縷余溫:“哪日有心情了吧。”她將其放在一旁。
封卿飛快看了眼同心結的位置,收回目光低應一聲:“嗯。”下瞬卻又想到什麼,重新將話本拿了出來,“方才那問題,你還未曾回應我。”
“什麼問題?”
“你喜歡這種男子?”許是心情好了,封卿大發慈悲的以手指點了點話本被勾出來的男子名字。
葉非晚沒想到他仍記掛著這種事:“不過是閑來打發時間看的話本子罷了……”
話沒說完,竟被封卿打斷:“我怎的不知,你會看這種話本打發時間?”
說到此,他目光從她的標記處往下走,而后輕輕念著上方的文字,嗓音清潤,卻又帶著些許曖昧的嘶啞:“莫不適意過多,窈窕婆娑,含情體動,逍遙姿縱。妝薄衣輕,笑迎歡送。執紈扇而共搖,折花枝而對弄。步砌香階,登筵樂動。俱浴漻澥,似池沼之鴛鴦;共寢匡床,如繡閣……”
“封卿!”葉非晚臉色驟紅,匆忙打斷了他。
她怎知……這話本后面竟這般大膽。
“怎麼?”封卿輕飄飄抬眸,看著她紅的似滴血的臉頰與耳根,目光微沉,呼吸都不覺重了幾分,好一會兒緩緩道,“你看得,我便念不得?”
“我……”葉非晚語塞半晌,方才低道,“我還未曾看到那兒,若是知道后面是這樣,便不會放在床頭了。”
封卿凝望她半晌,終于繞過了這個話頭:“所以,你喜歡那話本中的男狐貍那種人物?”
“那是話本!”葉非晚無奈。
“迷戀虛幻之人的人,我也并非未曾見過。”封卿沉吟半晌,卻又想到什麼,容色沉了沉。
他終于知曉,為何看見那男狐貍,心底便有一股詭異的不快,而今想來,那話本對男狐那勾人魂的描述,以及去尋歡閣賣弄風情的模樣,都像極了……
扶閑。
封卿看著葉非晚仍舊低垂的頭,以及鮮紅欲滴的耳垂,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,信手將話本朝前一扔,徑自扔進一旁的火爐中。
書頁被火苗席卷,火勢登時旺盛了許多。
葉非晚低呼:“你做什麼?”
“舍不得了?”封卿卻只輕飄飄望著她,“我給你的玉章呢?”他突然問道。
葉非晚一頓,將玉章拿出:“我說了,你若是后悔了想要收回去,隨時可……”
“誰說我要收回了?”封卿打斷了她,目光從玉章緩緩移動到她的臉龐,“葉非晚,你可知玉章很是貴重。”他的聲音極為嚴肅。
葉非晚睫毛微顫,點了點頭,她自是知道的,所以此物拿在手中,才會沉甸甸的。
“這玉章旁人都未曾瞧過。”
葉非晚依舊胡亂點著頭,心里卻越發紛亂。
“我給了你這般貴重的物件,你也當報答我吧?”封卿繼續道。
葉非晚習慣頷首,點完才頓覺他說了什麼:“嗯?”
封卿面不改色道:“給了你這般貴重的玉章,你也應當報答我,也當做些令我高興的事兒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