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非晚頓了頓,終于將目光從玉章上移到封卿的臉龐,而后朱唇輕啟:“這是什麼?”
“……”封卿心底陡然升起一陣無力,“我的私人玉章。”他隨意道,心底卻也松了一口氣。
他還以為……她不語是因為不喜,幸而不是。
葉非晚一頓,抓著玉章的指尖都不覺抖了抖,伸手便要重新放回錦囊中,這種貴重的小玩意兒,不適合她。
只是卻未能成功。
她的動作被封卿攔了下來,手中的錦囊也被奪走扔在床榻里側,封卿緊皺眉心望著她,聲音隱有不悅:“你不喜歡?”
“這不是喜歡與否的事,”葉非晚看了眼錦囊處,“封卿,你是一朝天子,這是你的私人玉章,豈能輕易給旁人。”
話落,她翻身便要將床榻里側的錦囊拿過來。
只是封卿身形頎長,幾乎橫據了整張床榻,葉非晚也只得趴在他身上去夠錦囊。
封卿蹙眉看著她,她口中的“旁人”是她,話里話外,都將他隔絕了開來,心中一陣惱怒,封卿看著正朝床里側湊的女人,抿了抿唇,就在她撤身的瞬間,他倏地坐起身。
葉非晚低呼一聲,耳畔一陣陣熟悉的冷香,頃刻間包裹了她。
封卿正垂著眸,她與封卿之間,僅隔著一指的距離,能清晰望進他的雙眸,黑漆漆的如同黑曜石一般深邃。
“你……”葉非晚嗓音微緊,“怎會突然坐起來?”就連呼吸都覺得有些困難,她微微后退一下,卻不經意壓到了什麼。
封卿臉色驀地一白,倒吸一口涼氣。
葉非晚一僵,她方才……壓到了他的大腿根處……
“抱歉,”葉非晚匆忙道歉,便要起身撤離身子。
下瞬,腰間卻驀地多了一只大手,封卿一手緊擁著她,迫她靠近自己懷中,呼吸都灼熱了幾分,雙眸如有暗火在一點點的燃燒著,似能將周遭一切燃燒殆盡。
葉非晚身子僵硬,一動不敢動:“封卿,你先松開……”
“你放心,”封卿的嗓音沙啞的厲害,他靠在她的肩頭,深深吸了一口氣,聲音有些含糊,“我說過,不會在你不愿時碰你,便不會碰你,但現在……”
他將臉頰湊向她的肩窩:“讓我抱抱你。”
他們……鮮少這樣純粹的擁抱。
曾經她見到他滿眼歡喜時,他卻傷及了她,后來他想要找她時,她卻消失了。
他們一直在錯過,而他……不想錯過。
葉非晚身子僵硬的靠在他懷中,不敢后退,唯恐碰到不該碰的,卻也不敢朝前湊,否則……她與封卿之間便再無一絲縫隙。
便這般硬撐著,她連手中的錦囊何時被人拿走都不知,只等她再反應過來,手中錦囊早已被被扯斷扔在角落了。
封卿擁了許久,方才緩緩松手。
葉非晚如溺水之人般,飛快逃離的封卿的懷抱,在不經意處,平緩著過于急促的呼吸。
心口,似有什麼酸酸漲漲的發酵開來,一下一下的碰撞著。
美好而令人害怕。
封卿這一次并未因葉非晚快速逃避自己而生氣,只望著她的側影,發熱的身子都似精神了許多,他重新靠回床頭處的枕頭上:“那玉章,是給你的。”
葉非晚手一頓,終于扭頭望向他:“什麼?”
“本打算誕辰之日送你,未曾想……”后面的話,他沒有說出口,臉色沉了沉,卻很快眉心舒展,“你拿著便是。
”
“可是你是皇帝……”
“沒有可是,”封卿打斷她,抬眸直直看著她的眼睛,“我是皇帝,卻也是封卿。我給你的,是封卿能給你的全部。”
內務府上下清點了足有七日,終于將他所擁有的的清點完成,這個玉章,足以支配他所擁有的一切。
葉非晚怔忡片刻,不知該說些什麼,心中盡是不真實感與淡淡的惶恐。
封卿卻又突然想到什麼,低下頭來,聲音帶著幾分不自在:“你可知,替皇帝打理內務之人,是何人?”
葉非晚終于回神:“李公公?”
封卿臉色一沉:“女人!”
葉非晚啟唇剛要應“宮女嬤嬤”,卻突然想到什麼,抬頭望著封卿。
封卿自是聰慧,見她這番模樣便知她明白了,耳根微熱,垂頭再不看他。
今日這番話,是他說過最為大膽的了。
可是下瞬,他的眸下多了一只手,手中正拿著玉章,而后葉非晚的聲音響起:“封卿,我不能收。”
封卿頃刻間只覺全身的血凝結成冰,好一會兒才道:“什麼?”
“我……不是能堪大任之人。”葉非晚笑了笑,她隱約猜到了封卿的意思,可是,她如今一無所有,連以往能仰仗的家族都沒了,而封卿,以后會有三宮六院。
他不適合她。
封卿直直瞪著她手里的玉章,聲音緊繃著,如呢喃:“如果是旁人給你呢?”封九城給她的令牌,她便能收了?
“什麼?”葉非晚聽不真切。
封卿陡然回神,緊抿薄唇,他竟……不敢問,最終只硬邦邦道:“朕送出去的東西,沒有收回來的道理。”
“可……”
“葉非晚!”他猛地抬眸,瞪著她。
葉非晚沉默片刻,最終將手收了回去。
封卿松了一口氣。
“玉章我便暫且替你保管,往后你若后悔了,便再同我要便是了。”葉非晚補充道。
封卿:“……”心中怒火中燒,卻只束手無策,可看著她將玉章收入袖中,他依舊覺得心中浮現幾絲竊喜,良久低道:“我的誕辰,我還送你禮物,你便沒有什麼可回報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