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刻,封卿猛地抓過案幾上他的令牌,扔到封九城跟前,“這是你的令牌,京城你若愿待,便繼續待下去,若不愿,朕亦會派人相送……”
“阿卿,你在害怕。”封九城看著扔在地上的令牌,嗓音淡然,他隨意將令牌拾起。
“出去。”封卿猛地指向門口。
封九城看了他一眼,緩緩站起身,袍服交錯間,隱在里面的腰間吊墜不經意露出一角。
封卿目光一滯,死死望著那一角的吊墜,如被雷擊,神色慘白。
封九城并未離開,他依舊站在原處:“阿卿,你當是喜歡葉姑娘的,可是這喜歡,終不是愛,將她困在京城,何如放她離去?”
放她離去?
封卿聽著,封九城的嗓音依舊這般清雅,說著的話,卻令人心底嗜血之氣叢生。
還有那吊墜……那過于廉價的紅絲系成的同心結,還有那結下墜著的半顆珍珠……
昨日,他曾在葉非晚的腰間看到過,一模一樣。
第388章 他怎知他給不了?
御書房內滿室的死寂。
封卿仍定定看著封九城腰間的吊墜,很刺眼,刺的他眼尾都泛著些許猩紅。
昨夜未曾在意,只當是她的配飾,而今才知……竟是一人一半嗎?
封九城察覺到他的目光,垂眸望了一眼,神色微怔,昨日……說不上是何故,自己看見葉非晚手中拿著半顆珍珠的吊墜時,竟生了得到另半顆的感覺。
封卿驀地掩唇低咳一聲,聲音越發的沙啞,他緩了緩方道:“皇叔一貫閑散,而今怎的突然在意起不相干之人的自由?”
不相干之人?
封九城聽著他這番話,好看的眉心蹙起,許久開口:“若是不相干之人,阿卿,你為何不放……”
“是與你不相干之人!”封卿徑自打斷了他。
葉非晚從來都是他的人,與旁人無干,哪怕……她如今佩戴了與旁人相稱的吊墜,哪怕她昨日還曾在他誕辰之日出宮陪在旁人身邊。
那又如何?她本就是他的!只是他的!
封九城神色變了變,看著封卿過于偏執的眉眼,他從未這般陰鷙,他總是喜怒不形于色,不怒自威而又高高在上,而今……
是因為葉非晚嗎?心底,突然溢起一絲輕嘆,封九城隱隱覺得,也許今日來此處,本以為自己能說服封卿放人,才是最大的笑話。
“皇叔還想留在此處嗎?”封卿站起身,走出案幾,一直走到封九城身前,“還是說,皇叔如今年歲不小了,想讓朕親自給你指一門親事,以斷絕一些不該有的心思。”
他的話中,是明晃晃的威脅。
封九城凝眉看著近在眼前的男子,滿身不加遮掩的清傲,以及雙眸中的志在必得。
此刻的人,如同拼盡一切守護著寶藏的猛獸,雙眸黑漆漆的環視四處,戒備的防御著周圍的一切,以不讓任何人覬覦他背后的“寶藏”。
心中微滯,封九城終頷首:“不勞皇上費心了。”
話音落下,他轉身便欲離開朝門口而去,卻又停下了腳步,側首看著立在身后的人:“阿卿,她想要的,你給不了。”
語氣淺淡,神色平和,卻總能帶出一招致命的殺氣。
她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,想要自由之身,這些,一個帝王給不了她。
封卿身子緊繃著,如銅鐵一般,高大的站立在原處,后背挺的筆直,他啟唇,聲音嘶啞的厲害:“朕代非晚,多謝皇叔關心。
”
封九城背影一僵,終轉身走出御書房去。
封卿仍在望著他的背影,只是下瞬,本挺直的腰背有些萎靡,他怔怔轉身走回案幾,看著上方的折子,茶杯,筆墨紙硯。
“她想要的,你給不了。”
方才,封九城的話一遍遍在他耳邊響起。
“啪”的一聲,封卿驀地拂袖,將案幾上的一切拂落,滿地的狼藉。
他的呼吸也因著方才的動作變得粗重起來,腦海中陣陣眩暈,幾乎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。
“皇上……”門外,高風聽見書房的動靜,匆忙轉身便欲進來。
“不許進來!”封卿厲聲命令著。
高風腳步僵在門口。
封卿仍孤單一人站在原處,光潔的案幾旁,還殘留著一張宣紙,宣紙之上,盡是昨夜書下的一個個“葉非晚”。
他不覺伸手觸著上方的名字,一筆一劃,哪怕閉著眼睛,都能書的工整的名字。
袖袋中的東西,不經意撞了一下桌面。
封卿驀地抬眸,雙眸一瞬間亮的驚人。
他給不了嗎?
封九城怎麼知道,他給不了!
……
昨夜心中想的事情又多又雜,葉非晚直到后半夜才堪堪睡去。
第二日自是起的晚了些,加上窗外天色昏昏沉沉的,她的精神都隨之倦怠了不少。
此刻,葉非晚正懶懶坐在銅鏡前,垂眸假寐著,身后,素云正安靜為她梳著長發。
“姑娘的頭發真順,”素云邊梳邊小聲道著,“是奴婢見過最順的頭發了。”
葉非晚本有些困頓的雙眸微微睜開,無奈笑了笑:“這偌大的后宮又沒旁人,就算有人比我頭發順,你也沒梳過啊。”
素云臉色一紅,她以往的確都是做些粗活重活,福大命大被葉姑娘救了過來,的確未曾替人梳過發髻,想了想卻又不服道:“后宮只有姑娘一人,也是皇上喜歡姑娘,對姑娘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