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墨。
葉非晚眼圈微熱,若是認真算來,父親幫助南大哥的,不過是為他提供了些銀錢罷了,這于當初還是首富的葉家而言,不過舉手之勞。而今竟換來真心以待,爹若泉下有知,定也心生寬慰吧。
封卿始終注意著身邊女人的神色,察覺她形容恍惚后,臉色陡然陰了下來。
南墨曾是葉長林親自挑選的女婿,他比任何人都清楚,當初……若非葉非晚一意孤行,也許她此刻早已是南墨的妻子。
抿了抿唇,封卿干脆抓著葉非晚下了馬車,一步一步朝墓碑走去。
“你做什麼?”葉非晚不解,身形晃了晃方才穩定下來。
“你不是要祭奠故人?”封卿頭也未回。
“那也只是我祭奠而已,”葉非晚無奈,“封卿,你是皇上,本無須……”
封卿打斷了她:“你是我的……”
話卻戛然而止,便是封卿都被心底驀然生出的占有欲驚到,良久,他望著她:“你是朕的女人。”
第370章 喜歡?
他的女人……
葉非晚僵立原處,看著近在眼前的封卿,她看不透他眼中的風光,也猜不透他心中所想。
最終,她收回目光,低頭走到那一處墳冢前。
身后,封卿始終亦步亦趨跟著。
葉非晚站定,只望著墓碑上的字跡,上方篆刻了父親的生平。只是……她來的匆忙,未曾帶來父親愛吃的點心、愛喝的酒。
她半蹲著身子,伸手欲要拂落字跡里的積雪,一旁卻伸出一只大手,隨意一揮,廣袖在墓碑上拂動,墓碑已然恢復如新。
葉非晚錯愕。
封卿竟同她一般,蹲了下來,頎長身姿微彎,他本是天子,根本無需這般……
“你……”葉非晚剛要言語。
“皇上。”高風的聲音自身后低低傳來,手中恭敬捧著一壇酒。
“嗯。”封卿低應一聲,將酒壇接了過來。
他對親情本就淡薄,可方才南墨的出現卻讓他心如針刺一般。
酒塞打開,一陣好聞的酒香被風帶到四處。葉非晚輕怔,這是父親生前最愛喝的酒。
封卿只拿著酒壇,而后慢慢的傾倒在墓碑前,薄唇緊抿著。
澄澈而冷冽的酒盡數灑落在墓碑前,濺起點點水花。葉非晚愣愣望著,只覺那酒竟如倒在她心上一般,惹得她的心口一片涼,卻……細微的顫動著。
當酒水已盡,最后一滴清酒緩緩自酒壇邊緣濺落,恰如點在她心湖的一滴水珠,濺起層層漣漪。
“我會待她好的。”封卿看著墓碑,聲音極輕。
他未曾說“朕”,就如同……尋常男子在對著岳父表明癡心一般。
葉非晚的心,驀地狠狠動了一下。
她猛地站起身,滿眼無措看著仍蹲在墓碑前的男子,她不喜歡他對她好,他也不該對她好。他們之間……
“怎麼?”察覺到她的異樣,封卿抬眸望著她,反問道。
葉非晚卻如受重擊,臉色蒼白,下刻猛地轉身朝馬車走去,腳步凌亂卻飛快。
封卿凝眉,望了一眼墓碑,終轉身跟上前去。
馬車內一片寂靜。
葉非晚自回到馬車,便始終垂眸不語,手指死死攥著衣袖,唇不見血色。
一直以來,她被封卿逼迫回京也好、留在宮中也罷,始終是平靜的,因為她的心如止水,在哪里都好。
可是方才,當察覺到自己的心竟只會為了他平白幾句話便動了后,那種刻在骨子里的惶恐驀地便涌了上來。
封卿不是她能愛上的人,他心里有旁人,他是帝王,將來注定無法一生一世一雙人。
他……不是她的歸宿。
“到底發生何事?”封卿緊皺眉心,臉色都陰沉下來,看著魂不守舍的女子,下刻卻又突然想到什麼,眉目添了幾分緊繃,“傷勢未好?亦或是肩頭又痛……”說著他便欲伸手,探看葉非晚的肩骨。
手卻僵住。
葉非晚反應格外劇烈的避開了他的手——自受傷歸來,她第一次逃避他。
封卿頓了頓,良久:“……為何?”
葉非晚睫毛一顫,方才的逃避,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,他的手哪怕未曾碰到她,都萬般灼人:“方才在我父親墓前,你為何……說那番話?”她徐徐開口,終問了出來。
“什……”封卿反問的話戛然而止,立時反應過來自己方才說了何話,心中一慌,耳根竟都泛著熱氣,好一會兒硬邦邦道,“以安故人心。”
安故人心。
葉非晚聽著他這番話,心中的驚惶竟逐漸放松下來,忽略那隱隱的低落,她徐徐松開緊攥衣袖的手。
封卿凝眉,只覺……她像是如釋重負般,他對她好,于她而言是重負?聲音都沉了幾分:“你便沒什麼想說的?”
葉非晚怔愣了一下,隨后反應過來,終于看向他:“我代父親謝謝你。”
聽她道完,封卿臉色越發陰沉,周身氣息冰冷。
葉非晚不覺縮了縮身子。
馬車外,傳來一陣陣喝彩聲。
葉非晚如被從冰凍中解放般,匆忙掀開轎窗,此刻方才發現原來馬車已駛入官道集市之中,周遭逐漸熱鬧起來,前方是一處酒樓,酒樓內有一說書先生正在說書,方才那滿堂喝彩,大抵是聽書人所發。
聽書啊……
葉非晚瞇了瞇眼,以往,她也時常著男裝拿著一柄折扇,附庸風雅的坐在二樓聽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