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非晚怔愣。
“那狗皇帝,分明去了與這兒相反的方向!”黑衣人啐了一聲,飛快拿過長劍,吩咐著眾人,“都起來,快點!帶上她,離開!”
第357章 她憑什麼被選擇?
木屋門被飛快撞開,驚的外面的馬匹長長嘶鳴著。
夜色已至。
葉非晚被兩個黑衣人架著,朝門外走去,外面的寒風灌入,她睫毛被凍得顫抖了一下,肩上的披風在走動的過程中也已落在地上,她無力撿回,只穿著件火紅戎服,被拉著朝風雪里走。
臉頰一陣灼熱,大概已經紅腫了,可偏生夜風寒冷,徹寒入骨。
葉非晚被凍的瞇了瞇眼,地上的腳印亂作一團,手肘被翻轉著,胳膊如同要斷了般,她不覺掙扎了一下。
“別動!”鉗制著她的黑衣人兇狠道,力道更大了。
葉非晚甚至隱隱察覺到被凍的冰寒的骨頭發出細微的聲響,她臉色一白,封卿去了相反的方向,是去救曲煙了吧?
她早就猜到,也就沒有什麼不甘。只是……心底仍有幾分倔強,哪怕封卿不曾來救她,她也想多留些印記,哪怕……被旁的任何人看到,哪怕只有一線生機。
她不想死在這枯損的冬季,莫名的就是不想……好像,她曾經死過一般。
可下刻,她的臉頰陡然一陣冰涼,繼而那冰涼開始變得密密麻麻起來,一下又一下,落在她的臉頰,發絲與戎服之上。
葉非晚僵住。
良久,她緩緩抬眸。
夜色被地上的積雪映出了些許光亮,洋洋灑灑的雪花飄落了下來,灑在蒼茫的天地之間。
又下雪了。
什麼“久陰必晴”,在她身上都不作數了,前段時間陰沉了那麼久,本以為今日會晴朗些,卻……再次陰沉。
這場雪很快便會將她掙扎過的印記掩埋,就像……她從未出現過一般。
封卿去了相反的方向,他最終選擇了曲煙;
老天降了這一場雪,掩藏了她唯一求生的記號。
原來……不被珍視之人,就連活下去,都這般艱難。
“快,趁著下雪,離開這里!”耳畔,有人高喊著。
葉非晚這一次未曾掙扎,只感覺自己被人輕飄飄地扔到馬背上,馬鞍咯得她腰腹生疼,馬蹄顛簸,手臂的骨頭如同斷了一般,痛入骨髓。
臉頰,一陣陣寒風吹來,她手腳都有些僵硬,不知多久,她竟……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了。
木屋里,茍延殘喘的火苗仍在搖曳著、燃燒著,只是……再不見人影。
……
前后不過半個時辰。
一隊訓練有素的人馬一路疾馳來到此處。
為首之人穿著一襲黑衣,墨發高束,本俊美無儔的臉,此刻緊繃著,眉目比冷冽的寒冬還要冷上三分。
寒冷冬夜仍大片大片的飄著雪,他卻未著披風,薄唇緊抿著,神色肅穆。
封卿。
他的身后,則跟著穿著蟒袍的封九城,偶爾目光復雜看向封卿的背影。從一開始,就是一場由他主導的計謀。
他只是沒想到,封卿會在只看了一眼曲煙后,轉頭目光深沉且陰鷙地望著他,而后策馬飛快朝這邊趕來。
高風等一眾近衛拼命抽著馬鞭,跟在其后。
馬匹前蹄高高揚起,在冬夜里嘶鳴一聲,震的雪花都散亂了些,最終停在了木屋前。
木屋里,仍隱隱能望見忽明忽暗的火光,在夜色中悄然盛放。
封卿早已翻身下馬。
封九城亦然,他緊跟在他身后:“皇上,葉姑娘便在里……”話,卻在走到門口時戛然而止。
側方的木屋門大開著,陣陣寒風灌入,吹得木門亂撞作響。
門口處,散落著一件雪白的披風。
而屋中,早已空蕩蕩的,再無一人。
封卿站在門口,瞇眼望著里面那一團孤零零的火焰,聲音竟分外平靜:“人呢?”
封九城凝眉:“不可能,她本該……”
本該什麼,他沒說。
只因……他清楚看見木屋里的土地上,一片片紛亂的腳步,顯然有人來過。
角落里,一捆柴被人挑成兩半。
高風上前,蹲在地上拿出火折子查看,待看清后神色一緊,轉身跪在地上:“皇上,柴是被人用劍砍成兩截的,屬下已查看,是新的切口,只怕那人……武功不淺。”
新的切口。
封卿未曾言語,只是垂眸看著地上的雪白披風,而后緩緩蹲在地上,將披風拿在手中。
上方似乎還能隱隱嗅到女子身上的馨香。
封卿瞇了瞇眸,卻又看到什麼,飛快將披風展開,下刻,他的手不受控的細微顫抖起來。
兩滴血在披風上早已成暗紅色,那般刺目。
封九城臉色大變。
封卿緩緩站起身,轉頭看著他:“人呢?”依舊只有這一句。
封九城唇色微白,仍盯著披風上那兩滴血,一貫清潤的神色,此刻卻緊繃著,眼底浮現幾絲驚懼:“我從未想到……”
“朕問你,人呢?”封卿復又問了一遍,可這次未等到封九城的回應,他倏地咳嗽起來。
起初是細微的低咳,到后來變為不受控的、撕心裂肺的咳嗽,手仍舊緊攥著披風,手背上青色筋脈突兀,到后來,竟生生咳出一口血,一縷血線沿著唇角緩緩滑落。
“皇上。”高風大驚。
封卿卻只抬手,面色逐漸平靜下來:“高風,派人將圍場圍起來,不可放過任何活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