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這一次,再未猶豫,徑自離去。
曲煙臉色蒼白望著他的背影,她不知發生了何事,惹得他匆匆而歸,可是剛剛她還是隱隱約約聽見了高風的話中,有“葉姑娘”三個字。
葉姑娘,是葉非晚。
一旁,房屋轉角處緩緩走出一抹身影。
那身影穿著一襲靛藍袍服,墨發僅以一根玉帶束在身后,被風一吹,幾縷長發散亂在臉龐,分明是初冬時節,他手中卻拿著一柄青玉折扇,扇骨以上好的白玉鑄成,他徐徐走出,唇角始終含著一抹淡笑,只那雙眸子,似有情卻萬般涼薄。
他看著封卿的背影,輕笑一聲,溫和清淡,眼中卻始終透著幾分冷漠,他轉眸看向曲煙,眸光微柔:“我這皇侄,今日竟未曾因我接近你而捻酸。”
第337章 明明是他
昨夜封卿突至,葉非晚休息的并不好。哪怕他離開的早,她也直到天色將亮,方才遲遲入睡。
也正因著如此,她今日醒來的晚了些。
大抵剛入冬的緣故,這幾日的天色一直昏昏沉沉的。
素云為葉非晚布好飯菜,便在一旁伺候著,哪怕葉非晚說過幾次九華殿并無旁人,她坐下與她一同用膳便好,可素云始終不敢,久了,她也便再未勸了。
待她用好早膳,素云將殘羹食盒送了出去,只是再回來,她眉頭緊皺著,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。
她模樣本就生的稚嫩,而今這幅故作老成的模樣,惹得葉非晚笑了笑。
“姑娘,”聽見她的笑聲,素云臉色一紅,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,遲疑半晌才道,“姑娘,我回來時碰見幾個養心殿的姐姐……”
“嗯?”葉非晚雖應著,卻明顯有些興致缺缺起來。大抵因著她是后宮里唯一的女眷,這些人不敢怠慢她,卻又有意無意說些封卿的事給她聽——所有人都以為她在欲擒故縱。
“那幾位姐姐說,皇上早朝竟是很早便散了,回了養心殿換了身衣裳便出宮了。”
封卿出宮?葉非晚本凝起的眉微松:“他去了何處?”
“咱們做奴婢的怎會知道皇上去了何處,”素云頓了頓,“不過,聽說,皇上是和曲太尉一同離開的。”
曲太尉,曲煙的父親。
葉非晚半瞇雙眸,許久唇角嘲諷一笑,昨夜還在她床榻旁的男子,今晨便去找別的女子了,真可笑。
可是,那女子是曲煙,卻又透著幾分本該如此。
“姑娘,您不要傷心,”素云見她不語,匆忙小聲安慰,“如今住在宮里頭獨一無二的人,仍是您啊……”
“我不是傷心,”葉非晚打斷了她,手不經意觸了觸肩頭,似乎昨夜,他冰冷掌心的觸感還停留在此,她卻只想將那感覺從腦海剝離,“是開心。”她從紫檀木椅上站起身。
“啊?”素云不解,“開心?”
“是啊,”葉非晚笑了笑,“我太久未曾出去走動一番了,”她瞇了瞇眸,“今日剛巧不用躲避什麼,出去走動走動吧。”
素云一頓,葉姑娘說的躲避……難道是躲避陛下?
她臉色一白,匆忙搖頭,自己想多了,陛下生的如謫仙似的,又……對葉姑娘這般縱容,葉姑娘怎會躲著陛下呢,定然只是在宮中憋久了而已。
她忙拿過一旁的披風,跟在葉非晚身后,在葉非晚走出殿門的瞬間披在她肩頭:“葉姑娘,小心寒冷。”
葉非晚輕怔,身上一陣暖意,她扭頭看著素云,勾唇一笑:“素云好生體貼,我若是男子,定然喜歡你。
”
素云聞言臉色羞紅:“姑娘胡說些什麼……”
葉非晚笑意漸深,她當初將素云待在身側,也是因著她那雙眸子,清澈見底,像極了……曾經的她。
只是可惜,曾經的她,沒什麼人喜歡,反而因著追封卿,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。
不,她的腳步一頓,其實……還是有人喜歡她的。
葉非晚睫毛顫了顫,腳步竟不自覺朝著后宮的大門處走去。走出大門,便是養心殿,養心殿前方,便是群臣上朝的地方了。
門口的侍衛大抵認識她,竟未曾阻攔她走出后宮。
葉非晚和素云靜靜走著,間或說些什麼,賞著墻角的紅梅,唇角帶著一抹笑。
二人不知何時,竟緩緩走過了養心殿。
“葉姑娘,那邊的梅枝生的真好。”素云指著前方角落低道著。
葉非晚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,下瞬腳步僵住,怔怔看著不遠處的人影。
一襲玄色官服,系著黑色腰封,襯的他身形修長,頭戴著巧士冠,兩旁兩根白色玉帶垂落在身前,儒雅隨和,溫潤如玉。
他似乎剛和身邊的老臣商議完事情,恭敬對著老臣躬了躬身子,而后起身,在看見她的時候同樣頓住,唇角一貫溫柔的笑都僵硬了幾分。
南墨。
天色愈發陰沉,下一刻,竟緩緩飄來一陣冰涼的觸感。
葉非晚一愣,抬頭望了眼天空,不知何時,初冬的第一場雪就這樣落了下來。
恍惚之中,她仿佛想到……有一年也是這樣的雪中,她和南墨在玩著雪,打著雪仗。
可那時的地點是在……葉非晚臉色一白,是在王府——靖元王府。
“南墨,你這次回來對那水利的建議,假以時日,必起大用,”陳太師摸了摸胡須,滿眼盡是滿意的神色,可說完才發現,這個一貫令自己驕傲的門生,此刻竟全然未曾聽進去他的話,反而只直直看著前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