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第一次,想對她交代行蹤。
葉非晚抿了抿唇,安靜頷首。
封卿望了她一眼,最終隨著喬裝打扮的暗衛走到一處角落。
“怎麼樣?”他垂眸,聲音冷肅,再無方才的遲疑。
“回王爺,已經照您的吩咐去調查了,”暗衛俯首恭敬道,“如王爺所料,前幾日替王妃診脈的大夫,已經匆匆搬離京城,無人知其蹤跡。”
封卿指尖微顫,果然是這般。當日葉非晚說他不能有孕時,他信了她。
她總說他不信她,而今他信了。卻又得到了什麼?
“那大夫何時搬離的京城?”他啞聲問道。
“就在替王妃診脈后的第二日。”
前一日葉非晚說她不孕,第二日大夫離京。
封卿甚至不能寬慰自己,一切只是巧合。
心中冒出一陣陣狂喜,她有可能并非不能有孕,卻轉瞬被怔忡代替,她寧可撒謊、寧可咒自己不能有孕,也要離他而去嗎?
“下去吧。”最終,封卿揮揮手。
暗衛轉瞬已消失在夜色中。
封卿轉身,繞過轉角,看著正等著安靜角落中的女子瘦弱身影。
她在等他。
可是他知道,若非那個“一日之約”,她不會等他的。
他最討厭被欺騙,卻似乎……依舊不愿戳穿。
第281章 鴛鴦扣
京城的夜,總有那麼幾分煙火人間的味道。
葉非晚看著遠處星火,心思難得寧靜。
身后,一陣矯健的腳步聲傳來。她回眸,正望見萬家燈火之中,一人逆光而來,身披著冷白色月華,眉目皎潔的讓人睜不開眼。
葉非晚怔忡片刻,很快回過神來,對他頷首:“說完事情了?”
“……”封卿未曾應聲,他只是望著她,眼中眸光微微閃動,似要說些什麼,卻又不知從何說起。
他想問她為何謊稱不孕,可是他自己也知道是何緣由。
最終,封卿啟唇:“嗯。”說著,避開了她的目光,“回府吧。”
“嗯。”葉非晚低應,不知封卿發生何事,仍舊隨在他身后朝馬車走去。
身邊偶有一對對男女結伴而行,夾雜著幾分親昵的咕噥軟語,更有一家老小嬉鬧而過。
而面無表情的他們,似成了人群中的異端,不少人朝他們望了過來。
葉非晚攥緊手中的糖人,低著頭,腳步不覺快了些,直到上了馬車,才勉強松了一口氣。
她將糖人放在馬車內的桌子上,糖人太過甜膩,不適合如今的她了。
封卿看了眼糖人,沒有作聲,只是下刻,余光望見她手腕上的物件,停頓片刻:“那是何物?”他沉聲問道。
葉非晚不解,順著他的目光看來,方才察覺到自己手腕上的鴛鴦扣:“鴛鴦扣,”她應,“只是京城一時風靡的……”
說到此,卻又停了下來:“想來你有大事要忙,這種小東西不知道也無傷大雅,就不說出來叨擾了。”
小東西。
封卿雙眸凝滯,他最近開始越發頻繁的想起過往,她是怎樣拿一件小事在他耳畔嘰嘰喳喳的說著,只是為了能在他身側多停留片刻而已。
“鴛鴦扣……”封卿啟唇,聲音微緊,“本王聽聞,這鴛鴦扣該有一對。”
“你知道?”葉非晚詫異。
封卿容色緊繃,神情頃刻冷凝下來,這樣說來,果真是有一對的。
“另一個呢?”他抬眸,注視著葉非晚的眸,“另一個鴛鴦扣,在誰的手中?”
扶閑?還是南墨?就真的這樣忘不了?留在他身邊,都要帶著與別的男人的定情信物?
“什麼另一個?”葉非晚蹙眉,越發不懂他話中之意。
“鴛鴦扣。”封卿啟唇,一字一字從唇齒間擠出,聲音艱澀。
葉非晚垂眸,看著鴛鴦扣上珠圓玉潤的白珠,不知為何突然想到沒有買的那枚黑珠,她了然笑了笑:“我沒買。”
“什麼?”似沒想到是這樣的答案,封卿愣住,眼中的薄怒也被凍結,就這般呆怔的望著她。
“我孤身一人,買另一個作甚?”葉非晚一手揉了揉鴛鴦扣,“買這個也只是瞧著好看……”
“停馬!”封卿驀地出聲打斷了她,聲音凌厲。
馬夫驚得攥著韁繩的手一顫,隨后匆忙勒緊高呼一聲:“吁——”
待得馬車停下,馬夫方才恭敬問道:“王爺,不知您……”
只是話沒說完,已被打斷。轎簾被人飛快掀開,封卿近乎忙亂的走下了馬車。
“封卿!”葉非晚匆忙掀開轎窗,眉心緊蹙,“你干什麼?”今日一整日,封卿都太過反常了。
封卿本大步流星離去的背影一僵,腳步頓住,好一會兒他只微微側首,聲音冷凝:“和你無關。”
葉非晚凝眉,緊緊注視著封卿清貴的身影消失在一片燈火人群之中。
她最終放下轎窗,頹然靠著轎壁,手緊攥著,指尖冰涼。
封卿回來的很快,回來后便只坐在馬車中,啞聲讓馬車繼續回府,他的手,始終隱在寬袖之下。
葉非晚的目光徐徐落在他的手上,她其實……隱隱猜到封卿方才去了何處,做了什麼,只是……她不敢問。
那夜,喝了半壇酒、拼盡所有勇氣才問出“你愛我嗎”四個字,那已是她最后的英勇了。
最終,她安靜靠著轎壁,任由馬車搖搖晃晃帶著她到了王府,再一言未發。
“王爺,到了……”馬夫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來。
這一日,將要過去了。
葉非晚半瞇雙眸,沒有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