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說,我琴藝不佳,”葉非晚“無辜”睜大雙眸,“便讓這位姑娘代……”
“眾人想聽‘王妃’彈奏一曲。”封卿在說到“王妃”二字時,加重了語氣。
葉非晚離著封卿極近,似能感覺到他身上的陣陣寒氣,她瞇了瞇眸:“對啊,王妃……”聲音極輕,唯有封卿能聽見。
往后的王妃是誰,誰又知道呢?
封卿這般聰明,自然聽懂她言外之意,可他卻恨極了自己聽懂了:“葉非晚,你分明,琴藝甚佳。”他徑自戳破她。
葉非晚微頓,笑驀地僵了一下。
原來……封卿也不是對她一無所知啊。
最起碼眼下,他知道她琴藝不錯。
“遲了,封卿。”葉非晚半瞇雙眸,掩去多余的情緒,淺笑著隨意道。
他了解她太遲了,就如……他終于穿上這件白衣,而她卻不愿再穿了。
前言不搭后語的一番話,卻讓封卿的手緊攥成拳。
“你若再不言語,曲煙怕是要當眾丟人了。”下瞬,葉非晚轉首,平靜望向眼前眾人,只在一襲白衣的曲煙身上停頓片刻,轉瞬卻已移開目光。
那件白衣,飄渺如仙,好看極了,她也是喜歡的。
封卿終于回神,他今日失態太多,看向席下的曲煙,容色復雜,卻又在望見葉非晚滿不在意時,語氣一冷:“好,便讓其代你!”
話落,已有人布好古箏。
曲煙上前,于一片繁華光火之中,她身輕如燕,翩躚落于古箏前,纖細白皙的手指在琴弦聲撥弄了幾下,繞梁琴音徐徐響起。
葉非晚瞇眼望著,早該這般了,
封卿與曲煙,兜兜轉轉,有情人終成眷屬。
她不過是這段情意的“兜兜轉轉”罷了。
曲煙琴藝頗高,此刻琴音繚繞,席宴之間添了幾分風雅,不少人兀自沉浸其間。
葉非晚余光望向封卿,他正望著曲煙,目不斜視。
這樣也極好了吧,他如望著夫人的夫君,看著夫人于眾人間大放光彩。
突然覺得甚是無趣,葉非晚扭頭,看了眼眾臣,仍沉浸在琴音之中。又望了眼封卿,他依舊心無旁騖望著曲煙處。
也對,有曲煙在,他豈會注意到她。
葉非晚垂眸,將手中清酒一飲而盡,悄無聲息便要退離席宴。
封卿本抓著酒杯的手驀地緊攥,終是忍住了,只當對她視而不見。
然而下刻,他卻陡然抬首,卻見本懶散坐在席下的扶閑直起了身子,而后起身,同樣離去。
“啪”的一聲,清脆聲響。
眾人皆驚,紛紛望向正座之人。卻見封卿手中的酒杯,竟生生被他捏碎了,他的掌心亦被碎片刺出幾滴血。
“王爺!”有人低呼。
封卿恍然未覺。
琴音都都不覺停了下來,曲煙抬眸,眉目間盡是擔憂。
封卿卻陡然起身,像是要離開喜宴。
“阿卿。”曲煙聲音柔婉,自身后傳來。他若是就這般離開,將她置于何處?
封卿腳步一頓,目光死死盯緊葉非晚消失的轉角處,掌心仍在冒血,他不知痛般緊攥著。
“王爺?”高風低聲喚道。
“諸位好生玩樂。”終究,封卿扔下這句話,寬袖微甩,人已大步流星朝宴庭后走去。
第231章 這是你想要的?
王府,冷院。
葉非晚安靜立于其中,夜色昏暗,偶爾能聽見風聲吹來幾縷絲竹琴音,襯的此處越發蕭瑟。
隔著昏暗月色,她能隱隱看清那棵老歪脖子樹。
封卿沒有撒謊,果真抽了綠芽了。
葉非晚忍不住伸手輕輕觸了觸,勉強一笑,故地重游,心思到底不痛了。
“本就無鹽,而今笑起來,更丑了!”身后,一人調侃之聲傳來。
葉非晚身形一僵,未曾理會。
是扶閑。
他已一甩寬袖走上前來,身上帶著淡淡酒香,抬首望了眼歪脖子樹,又垂眸看向她:“葉非晚,一棵破樹,也值得你這般悲春憫……”聲音戛然而止。
她即便唇角微勾,可眼神卻如隔著一層薄霧,沒有悲戚,沒有傷心,只有……淡淡的疏離與冷淡,恍若無情無欲。
“葉非晚,”扶閑聲音不覺低沉,“真丑。”
葉非晚睫毛輕顫,抬眸瞪他一眼:“扶閑公子跟出來就是存心羞辱我的嗎?”話落,卻又恍惚想到什麼,望了眼前院處,眉心微蹙,“你身側那個美人兒呢?”
“逢場作戲罷了,”扶閑聳聳肩,斜倚著樹干,“宴席間貴客諸多,她雖好我這樣貌,卻不喜我的地位。”
地位……
葉非晚半瞇雙眸,她一直覺得此人絕非伶人那般簡單。
“看我作甚?”扶閑卻被她瞧的眉眼一樂,心情隨之開闊幾分。
葉非晚遲疑片刻:“你究竟是何人?”她聲音幾乎低喃。
扶閑神色微頓,良久眉目正色了幾分,眼神中似有光芒流轉,他望著她,聲音微揚:“你當真……想知道?”
葉非晚迎著他的目光,不知為何心中一慌:“不想。”
扶閑凝眉,他本就沒打算真說出來,可被她毫不遲疑的回絕,反倒讓他不悅:“怎麼?今夜隨封卿一同宴請群臣,對他心軟了?”
“我從未……”葉非晚飛快駁斥。
“從未?”扶閑挑眉,“若真的沒心軟,方才為何聽見曲煙彈琴便出來?”
“……”葉非晚啞然,她只是有些受不得宴席間的氣氛,終垂眸不語。
“呵……”扶閑嗤笑一聲,下刻卻又似想到什麼,眉心微蹙,“你很會彈古箏?”莫名想到上次她與他一同登臺時,她全然不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