堂堂靖元王,第一次這般拖泥帶水。
葉非晚頓了腳步,未曾轉身。
封卿仍立于酒桌前:“原來,你的所謂情意,不過如此。”與扶閑那般親密交頭接耳,對他卻疏離如賓,明明是她,躲在無意識的他懷里,一遍遍的訴說愛意。
葉非晚指尖微顫,良久扯出一抹笑:“對啊,我本就不過如此。”
第215章“紅杏出墻”?
三日后,如意閣。
外面夜色漸沉,處處絲竹笙歌,倒有幾分紙醉金迷之感。
葉非晚安靜坐在廂房中,身上穿著一襲輕紗織就而成的白衣,于燈火朦朧中,有幾分縹緲,偶爾微微一動,更如煙一般浮動。
青絲僅以一根玉帶隨意系起,更有兩縷發幽幽搭在身前,如絲綢微動。
臉上更是施了一層脂粉,面若桃花,連本有些蒼白的臉色都遮住,朱唇微點,嬌艷欲滴。
葉非晚仔細望著銅鏡中的女子,白衣,是她前世為了和封卿相配,而最愛穿的衣裳,可今生便鮮少穿了,誰能想到……終還是穿上了?
一切,不過源于……三日晚與扶閑的一番話。
……
她從酒館而出,直接回了葉府,卻在入府時被叫住了。
“葉非晚,今日本公子替你擔了酒錢,你須得答應本公子一事。”扶閑聲音隨意。
“嗯?”葉非晚蹙眉。
扶閑卻倏地一笑,望著她,上下打量她一眼,“可有興致‘紅杏出墻’一番?”問的隨意。
紅杏出墻……
葉非晚輕哼:“扶閑公子,這話若是旁人聽見,怕是要將你浸豬籠了!”
扶閑低笑出聲,下刻卻已抬眸:“過幾日如意閣的李姑娘不在,你隨我一同去臺前奏上一曲,”說到此,他不忘補充,“放心,你便站在我身側,充個木頭……”
“不用了,毫無興趣。”葉非晚直接打斷,“扶閑公子紅顏知己眾多,隨便挑個便去了。”
“而今就你一人了,好生考慮下?”
“不用……”
“一百兩。”扶閑輕飄飄吐出一個三個字。
“……”葉非晚本凜然回絕的表情頓了頓。
“黃金。”扶閑繼續補充。
朱門酒肉臭,不過是充個木頭竟這般多銀子,葉非晚這般想著,面上卻笑開:“不過就是充個木頭而已,到時我遮個面紗不為過吧?”
扶閑在夜色里注視她許久,最終輕哼一聲:“出息。”語氣卻無嫌棄,轉身便離去了。
而葉非晚,為了百兩黃金,輕易出賣了自己。
本以為不過如那些小廝一般,站在扶閑身后便好,未曾想,她還要妝點一番,換上衣裳,還是……她最為不喜的白衣。
“叩叩”門外一陣敲門聲。
“葉姑娘,”扶閑的小廝闖了進來,“扶閑公子要我看看葉姑娘可曾收拾利落……您是葉姑娘?”小廝的聲音陡然揚了揚。
“……是我。”葉非晚默默啟唇,不由看向鏡中,果真……這般大變化?
小廝臉倏地紅了,之前公子便說,葉姑娘是跟在公子身邊伺候的,他瞧著這葉姑娘也只是清麗可人罷了,不及公子往日身邊的那些佳人。
可今日,看她這番裝扮,竟……真的像仙女似的。
“怎的這般慢?”門外,一人不耐煩的聲音傳來,下刻,一人穿著暗緋色寬袍慵懶推門而入,“莫不是太丑了,嚇到人……”
聲音卻倏地停下。
葉非晚抬眸,正對上扶閑有些輕怔的目光,而后,他眉心緊皺,死死打量著她身上這身衣裳,似是極為不喜。
葉非晚一頓:“很難看?”
“……”扶閑緊緊抿唇未曾回應,眉心卻皺的更緊了。
不難看!問題便出在此處了,她的這幅模樣,要給旁人看去,他竟心生不悅。
可,三日前,她在封卿面前,與在他跟前那般不同,他心底甚是不悅,要她隨他一同登臺,最初不過想捉弄她一番罷了,反正甚是好玩。
而今,卻有些悔了。
“誰挑的衣裳!”扶閑清咳一聲,轉了目光,揚聲問道。
小廝臉色一白:“公子,不是您親自挑的,說……說襯您身上的袍服,您還說,要李姑娘今個兒別來了……”小廝的聲音越發的低。
一片寂靜。
葉非晚皺了皺眉,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白衣,確是與扶閑此刻身上的袍服樣式極為相似。
“出去!”扶閑神色卻一沉,指著門口便道。
小廝匆忙遠離。
廂房內越發死寂。
良久。
“葉非晚,本公子可從未說這衣裳與本公子的相稱。”扶閑解釋道,終有些不自然。
葉非晚卻反問:“李姑娘……是被你差走的?”根本不是有事?
而她,穿著這身衣裳,任妝娘在她臉上施脂抹粉,便足有一個多時辰,而其實,她本可不必受此“折磨”的?
“咳……”扶閑掩唇,輕描淡寫咳嗽一聲,“時辰到了,該上臺了。”語畢便要離開。
“扶閑!”
“黃金。”扶閑威脅般睨她一眼,默默吐出二字。
“……”葉非晚終住了口,終跟在扶閑身后走出。
……
以往她只知扶閑公子的名號,在京城大的很,而今方才知,竟這般響亮。
他不過彈奏一曲古箏罷了,竟引得下方賓客相逐,其中不乏文人雅士,墨客商賈。
而她,也果真只是隨在他身側站著便好。
周遭諸多目光均落于此處,葉非晚帶著面紗,身子微有僵滯。
“怎的?怕了?”身前,扶閑已慵懶坐在古箏前,分明未曾回首,卻仍隨意問道。
“怎會……”葉非晚干笑一聲。
“噔——”扶閑卻倏地一撥琴弦,余音繞梁,滿室皆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