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葉非晚:“……”
她最終默默跟上前來。
酒館內倒是齊整,不過幾處桌椅板凳,甫一走進便一陣陣酒香。
扶閑要了兩壇酒,一壇放在自己眼前,一壇推給了葉非晚。
葉非晚皺了皺眉,許久抿唇道:“我不會喝酒。”她撒謊了,她會喝,可是……不愿。
“剛巧,本公子也不會,”扶閑隨意道著,手卻熟練將酒壇蓋掀開,“便當你補償我今日屈尊安慰你了。”話落,他已仰頭喝了一杯。
“你屈尊安慰我?”葉非晚凝眉。
“今晨你一副尋死覓活的表情,本公子舍身帶你去了望樓,還不是安慰?”扶閑對她挑挑眉,“再者道,本公子給你開那般高的月俸,陪我喝幾杯酒還委屈你了?”
葉非晚:“……誰尋死覓活了?”她聲音極輕,卻緩緩拿起面前的酒杯,啜飲一口。
“呵……”扶閑低笑一聲,“葉非晚,請你喝酒可并非安慰你,而是怕你若心情低落,本公子身邊少個伺候的人!”他解釋道。
葉非晚瞪他一眼。
扶閑卻再未言語,她的確沒有尋死覓活,只是……在聽聞“天子廢妃”后,臉色蒼白而已。
站在那兒,孤零零的一個人。
扶閑瞇了瞇眼,他還記得她誕辰那日,葉長林送給她的禮物,那副畫卷上,策馬揚鞭的女子,神采飛揚。
而非如今這般,每每就連笑著,都帶著幾分苦澀,連帶著讓看的人,都心里酸脹起來。
“扶閑……”眼前人喚著他的名字。
扶閑抬眸,眼中一陣清明:“什麼?”
“曲煙,真的很美吧?”葉非晚聲音極低。
扶閑輕怔,望著女人此刻微垂的頭,明明平日里一口一個“無鹽女”的叫她,可此刻……卻應不上來了。
她問的很認真。
“葉非晚。”下刻,他似想到什麼,聲音驀地緊繃。
“嗯?”葉非晚抬頭,卻見扶閑神色嚴肅,似……有何大事一般,她也不覺正色幾分,“發生何事?”
扶閑目光從眼前兩壇酒上一掃而過:“這些酒,均是上等好酒。”
“嗯?”
“而我,”扶閑緩緩啟唇,“沒帶銀子。”
葉非晚眼中的朦朧頃刻散去:“你沒帶銀子?”她一字一頓問道,許是聲音太大,那邊掌柜的都朝他們望了過來,滿眼謹慎。
“沒錯。”扶閑應。
葉非晚靜默片刻,緩緩將面前的酒壇推了出去。
扶閑:“……”他無奈扶了扶額,“你去叫人來結賬。”
“為何是我?”
扶閑望著她:“第一,我如今算是你主子,而且我已經差馬夫離開了。”
葉非晚:“……”
“第二,本公子若是喚人結賬,豈不是太過丟人?”說著,他睨她一眼,“怎麼?當初追封卿追的滿城風雨,如今為本公子結次賬都這般為難?”他自己亦不知,為何偏偏要搬出封卿來,與他做比,可話便這般不自覺脫口而出了。
葉非晚眸光一暗,那段追封卿的時光,于她太過遙遠了。
最終,她緩緩起身,便要走出酒館。
“這位姑娘……”掌柜的將她攔了下來,“您要去哪兒啊?”雖還帶著笑意,可眉眼分明是謹慎的。
“我……去找個人……”葉非晚聲音微頓。
“姑娘要找誰,我讓店小二去幫您找就是了,您……看,是不是先結下賬?”
葉非晚:“……”最終,她默默從腰間將一個香囊拿下來,“麻煩你去靖元王府,找個叫芍藥的人,便說要她帶著銀兩到酒館來,萬不可說是我,只說是她遠房親戚便可。”
她在京城,沒有多少可依賴之人了,唯有芍藥。
只是,終究不愿讓王府其他人看見自己如今的狼狽。
店小二拿著香囊很快便離開了。
葉非晚回到酒桌旁,扶閑神色很是平靜。
靜默良久,他突然開口:“葉非晚,封卿很好?”
葉非晚一呆,莫名想到,前世她也曾這般問過封卿,察覺到他對曲煙的滿心情誼后,明明心很痛卻仍舊故作平靜問道:曲煙就這麼好?
而今,不知為何,竟與眼前的扶閑重疊。
定是她想多了,葉非晚匆忙搖首:“扶閑公子這是何意?”
扶閑卻未曾應她,只是目光徐徐越過她,落在她的身后,玩味般勾唇一笑。
“扶閑公子?”葉非晚不解。
“葉非晚,你說,一個將要被休的下堂妃,不過喝頓酒而已,能驚動高高在上的監國王爺親自來送酒錢嗎?”
什麼?
葉非晚身軀一滯,后背竟生了幾分冷意,許久,她順著扶閑的目光望去,只瞧見芍藥正臉色微白站在酒館門口。
她勾唇剛要笑開,卻在望見隨后走進的人時頓住。
一身白衣的封卿,臉色帶著些許蒼白,眉目間盡是風華,此刻他正緊盯著她,黑眸如古井幽深暗沉,朝她直直走來……
第214章 不過如此
天色已晚,最為寒冷時早已過去,加上方才飲酒之故,葉非晚更覺身子微暖。
可此刻,迎上封卿目光時,她卻驟然渾身冰寒。
“小姐……”芍藥臉色微白走到她眼前,神色間帶著些許誠惶誠恐。
葉非晚終于收回本落在封卿身上的目光,面容勉強松了些:“芍藥,”終忍不住眉心緊蹙,“他來做什麼?”
明明早已說清楚了,明明……他都要將曲煙接出宮了,而今卻莫名出現在這處酒館。
“小姐……您差人喚我時,王爺方才回府,便說……說剛巧順路,便送我一程。
”芍藥解釋道。
順路?王府與酒館南轅北轍,何來的順路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