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,封卿卻說,要將此處改為書齋!
“因著此處本該與葉家其他鋪子一般,被查封,本王既保了它下來,它便是本王的,如何處置,亦是本王的事!這個理由,可還滿意?”封卿邊道,邊望著她的眉眼。
“……”葉非晚神色一呆,她知封卿說的是真的,他用著這般輕描淡寫的語氣,說著咄咄逼人的話。
將此處改為書齋也好,酒肆也罷,封卿一言便能做主。
可……
電光石火之間,葉非晚神色陡然怔住,她驀地抬首:“為何是書齋?”
封卿眉心緊蹙:“什麼?”
“為何……要將此處改為書齋?”為何獨獨是書齋?
葉非晚問到后來,已似自言自語。她心底明明是知曉答案的。
因為,有一個女子,她愛遍閱書籍,她才高八斗,她想要一間書齋。
那個女子,是曲煙。
“……”封卿靜默了許久,薄唇輕啟,“你不知嗎?葉非晚?前不久,你不是還想給我與她牽線嗎?”
葉非晚臉色一白。
她知道自己猜對了,她只是……始終未曾想到,封卿會將她的一切,毀的這般徹底。
他究竟……有多厭惡她?
“啪嗒”的一聲細微聲響,布莊后廂的門,被人徐徐推開。
一人身穿如煙的白色裙裾,徐徐走了出來。她滿頭青絲披于身后,一根玉簪輕綰云鬢,步步徐而不緩,如弱柳扶風般款款而來。
“葉姑娘,好久不見。”女子啟唇,聲音如淙淙流水般悅耳,尾音微柔,帶有一股女子的嬌軟。
曲煙。
葉非晚抬首,方才還雜亂的心,此刻竟死寂下來,她望著眼前同著白衣的二人,登對極了。
“好久不見。”她同樣應著,可聲音微啞。
一旁,封卿明明站在曲煙身側,目光卻始終望向對面人的蒼白臉頰上:“你作何選擇,葉非晚?”他沉沉問著。
回府,或者……眼睜睜看著這個布莊消失。
作何選擇……
葉非晚聽著封卿這四字,突覺“字字誅心”大抵不過如此了。
“你果然很厭惡我吧……”她聲音低喃,如自言自語。
厭惡到……什麼都不愿給她留!
厭惡到,將她最想要的東西,都要毀了。
可封卿聽罷,卻臉色微變。
厭惡?他本該是厭惡的,卻為何……聽見她說這番話,心中唯有酸澀與灼痛?
“甚好,王爺。”葉非晚突然深吸一口氣,聲音也已逐漸平靜下來,她目光無波望向封卿,“那便如了王爺的意吧。”
封卿目光輕怔,本垂落在身側緊攥的手驀地松了下來,她說,如他的意,便是……同意回府了。
他艱澀開口:“既然如此……”
“布莊,我不要了。”葉非晚的聲音繼續傳來,打斷了他余下的話。
封卿方才松懈下的手驀地一抖,他微瞇雙眸看著眼前臉色蒼白的女子:“葉非晚,本王沒有聽清,你方才說什麼?”他聲音極低。
如同要和離一般,她放棄的……越發輕易了,甚至包括……他!
“我說,布莊我不要了。”葉非晚復又道了一遍,“不正如王爺所愿嗎?”
如他所愿?
封卿心口一陣悶痛:“葉姑娘不是還說,要給本王與旁人牽線,怎的還沒行動,便先撤退了?”他朝她逼近了一步,“還是說,葉非晚,你本就這般……始亂終棄!”說到最后,竟有幾分咬牙切齒之味。
又是“始亂終棄”,葉非晚聽著只覺好笑,他這番話,倒像是……她將他棄了一般。
可如今,對她步步緊逼之人,明明是他。
“便當我始亂終棄了吧,”她卻懶得再爭辯了,唇角徐徐扯出一抹笑來,看了看封卿,又望向一旁的曲煙,同樣的一襲白衣,同樣的傾城之姿,如此般配。
反倒襯的她像多余的一般,尤其……在這身簡陋的衣裳之下。
她啟唇,一字一頓:“王爺,布莊,我不要了。”
第207章 若有人替她還呢?
葉非晚不想再折磨自己了。
何必?
不過是一間布莊而已,她失去的那麼多了,再多一間小小的布莊,又有何妨?
不要布莊了!封卿死死盯著葉非晚,這個前幾日還在王府的書房,對他說“我只要葉府和錦羅布莊”的女人,卻在今日,他終于用了不屑于用的威脅手段之后,對他說,她不要布莊了!
良久,他緩緩勾唇,掩去眸中的多余情緒,生生擠出一抹笑:“這布莊,恐怕和葉姑娘無法扯清楚關系!”
“王爺這話是何意?”葉非晚猛地抬眸問道。
“此處布莊,早已被朝廷查封,本該將其變為現銀,收歸國庫用之于民。”封卿緩緩自袖口掏出一紙地契,那地契之上,早已被蓋上了朝廷的章印,“此段時日,這布莊未歸國庫,尚還欠了朝廷五千兩白銀!在那五千兩白銀補缺之前,你……別想輕易將這布莊甩開!”
“封卿,你卑鄙!”葉非晚驀地抬眼,雙眸睜的極大。
這處布莊,他若真有心收歸國庫,早就收了,而今等到現在,不外乎……想看著她被威脅的狼狽樣子罷了!
“終于不一口一個‘王爺’了?”封卿眸色一深,冷笑一聲,而后緩緩后退半步,目光打量著她身上的衣裳:“而今,現下的你,欲如何償還那五千兩?”
現下的她……
葉非晚睫毛一顫,她的確,什麼都沒有了。
“呵……”封卿沉聲一笑,“葉非晚,你……”
“用成親那日,我以身為盾替王爺擋了一劍的人情來償還,夠不夠?”葉非晚陡然作聲,打斷了封卿余下的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