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封卿神色驀地怔住,罕見的僵凝。
“她那時大抵是初初入宮,仍梳著少女的發髻,滿臉蒼白,想來是想找你的,”葉非晚自嘲一笑,那時,曲煙也看見了她,一言未發,轉身便走了,“封卿,其實,你在舍不得曲煙的時候,她也是舍不得你的。”
終于說出來了。
不用再繼續卑鄙下去了,哪怕被恨著,也無妨了。
“……”封卿始終靜默著。
“封卿,你方才說,你我二人走上這條不歸之路,無可回首,其實你錯了,”是她不識好歹走上這條不歸之路,也是她活該無可回首,而封卿,“你如今有權有勢,可以回首的,封卿。”她低低道著。
而后,抬首,望著身前男子,他已松開她,眉目怔忡。
這樣的他,鮮少見到。
為了曲煙。
葉非晚自嘲一笑,她不想待在此處了,轉身,繞過他,便要朝門口走去。
“葉非晚,”身后,男子的聲音傳來,緊繃凌厲,“你在……為我和別的女子牽線?”
第203章“不準死”?
為封卿和別的女子牽線?
葉非晚聽著他這番話,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想笑的沖動。
除非她瘋了,才會為她費盡全力都舍不下的男人和別的女子牽線!
她不過只是……希望能夠不用再背負著任何負擔罷了,她只盼著眼下混亂的一切,能夠回到當初,讓封卿重新回首重新抉擇而已。
“并非牽線,封卿,”葉非晚仍舊站在門口處,望著闌窗,并未回首,“你自己也當知道吧,曲煙,與我不同。”
“曲煙人生的傾國傾城,國色天香,對所有人都那般和善。”
不像她,早些日子在京城策馬而行,橫沖直撞,后來嫁入王府更是不尊三從四德,屢犯七出之罪。
“曲煙性子極為良善,待人接物妥帖適宜,與你一塊,郎才女貌般配極了。”
更不像她,生性頑劣,更是半點能力都無,和封卿一道前往官宴,只有眾人望著封卿滿眼惋惜的份兒。
“封卿,曲煙如今雖說身份敏感,可是我知,你若是喜歡一人,不會管顧周遭之人的異樣目光的,中間過程雖會苦些,但總會苦盡甘來。”
他大權在握,早已架空當今圣上,又為監國,皇宮里廢黜一個貴妃,王府里多一個王妃,又有誰人敢議論呢?
“……”可身后,封卿始終靜默著,不發一言,良久,他的身形終于動了動,嗓音喑啞,卻比臘月雪還要寒上幾分,“所以,葉非晚,還不是給本王與旁人牽線?”
說著旁人的好話,還說什麼“苦盡甘來”,這不是牽線是何?
葉非晚睫毛一顫,垂眸聲音隱沉:“你說是便是吧。”她低語。
“如今,連這般妄自菲薄之言都說了出來,不還是為了和離嗎?”封卿徐徐上前走了兩步,行至她身后,聲音陰冷,“當初,你說你永不會離開我時、逼婚時,怎麼就沒想過,你我不般配?”
而今,想將他棄了,便自貶自怨,說與他不配,何其可笑?
“抱歉。”葉非晚靜靜道著,如今他的歉意,說的越發輕易。
又是這句“抱歉”!
封卿狠狠盯著葉非晚的背影,他想要的根本不是什麼道歉,而是……
他驀地僵住,許久:“葉非晚,你說的極對,你確實比不上煙煙!”
“……”葉非晚靜默了下來。
“可即便這般,本王重新抉擇,也輪不到你來插手此事,更無須你來牽線!”話落,封卿繞過她,便要打開房門。
“封卿。”葉非晚驀地開口,喚住了那本背對著她的身影。
“……”封卿腳步頓住。
“我只想要葉府和錦羅布莊而已。”她聲音極低。
“……絕無可能。”靜默片刻,他利落的否決,后,再未停頓半分,打開房門朝外走著。
“王爺!”“王爺……”守衛驚訝之聲不絕于耳。
葉非晚靜靜立于屋內,身形驀地搖晃了一下。
封卿留于她的,似乎總是背影,高高在上的靖元王,哪怕是離去,都要他先,怎會容許她將他拋在屋內呢?
他方才說“本王之事輪不到你來插手”,葉非晚是知道他是何意的。
他的事,她沒有資格過問。
“呵。”不知多久,葉非晚陡然冷笑一聲,夫妻一場,擋過劍、險些墜崖、求來封嫡詔書,卻原來……插手他事的資格都無。
“王妃,您……無礙吧?”門口,不知何時,高風進了來,聲音添了幾分小心與不忍。二人之事,他們做手下的,總歸是插不上手。
葉非晚驀地回神:“無礙。”她搖搖頭,轉身朝門口走著。
身后,高風始終跟著。
“高風,你回去吧。”王府門口已在前方,葉非晚徐徐開口。
高風微頓,沒有離去,為難半晌,最終道:“王妃,王爺前幾日不知為何,臉色突然極差,當天夜里便高燒不退,一連燒了三日……”
葉非晚腳步未停,神色平靜:“嗯,他現在不是好了很多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高風聲音一凝。
“高風,你跟在你們王爺身邊久,自是替他說話的。”葉非晚扭頭,“你對他忠誠,知道他的抱負,擁護他,可是,你不知他對感情一事的態度。”
“……”高風靜默了許久,最終將她送至門口處時,方才低道,“王爺高燒昏迷不醒那夜,一直攥著王妃的銀簪,屬下用盡法子都拿不出,還有……王爺似做了噩夢,一直在說著‘不準死……’,雖不知為何,但我想,大抵和王妃有關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