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可惜……這個銀簪,在前世成了二人決裂的武器。
封卿恨她惱她,所以如今即便和離,都不肯給她半分,逼得她一無所有。怎會陪她一同白首?簡直癡人說夢。
從當初,封卿接下賜婚圣旨,對她說“葉非晚,這是你的抉擇,不要后悔”伊始,他們二人,便已踏上一條不歸路,這條路,錯的離譜。
如今,是時候回到正途了。
她用著葉府迫他娶她,他用葉府逼她離開。
二人之間,太過公平!
夜色漸沉。
一旁竟還有一處店鋪門口亮著昏黃色的燭火,在夜色中,分外闌珊。
葉非晚腳步不自覺停下。
那間鋪子門口的帷幔上,寫著一個大大的“當”字。
當鋪。
葉非晚緊攥著手中的銀簪,她什麼都沒有了,她總要活下去的。
“姑娘,當東西啊?”當鋪門口,一個小伙計站在那處,笑容滿面問著。
葉非晚指尖微頓,許久緩緩扯出一抹笑,走至近前,微微頷首:“是啊,當東西。”
往事已矣。
終她一人陷在回憶中,太過殘忍,所以……不若割開吧。
抬腳,她徐徐走進當鋪。
其后不遠處,一輛馬車靜靜停在石板街旁。
馬夫抓著韁繩,望著女人走進當鋪,方才轉頭小聲道:“公子?”
“先等等,”馬車里,一人聲音幽幽,“等著她把沒用的東西扔了再說。”
第197章 為何偏他看不出?
葉非晚從當鋪走出時,天色已經很晚了。
本攥在手中的銀簪沒了,只拿著一個精致的小包袱,包袱沉甸甸的。
五十兩黃金,封卿送的東西,果真不同凡響,一件首飾,便足夠旁人吃幾輩子了。
沿著街角,她孤身一人靜靜朝前走著。
應當找個客棧的,她心中思忖,葉府還未解封,就算她回去,怕是……也進不去。
只是……
葉非晚的腳步徐徐停下,呼吸都沉重了許多,她靜靜看著手中的包袱,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。
前世,那根她親自刺入封卿胸膛,卻又心生不忍下移幾分的銀簪,今生,那根封卿護了她、被她一簪刺傷手背的銀簪,終究還是沒了。
物已非,人亦然。
“噠噠——”身后,一陣馬蹄聲響,馬車咿咿呀呀的聲音傳來。
葉非晚不自覺朝著路邊躲避了幾分。
可馬車卻在她身側停了下來。
她抬眸,正看見夜色里,車夫一手著燈籠,一手拉緊韁繩:“葉姑娘。”
聲音很熟悉,就著燭火看清那車夫的樣貌時,葉非晚立刻了然,轉頭朝著前方大步流星走著。
今夜她已太過狼狽,不愿被人看見,否則……太難堪了。
“難得無鹽女你竟有了幾分羞恥心,知道這大半夜不該出來嚇人?”馬車徐徐跟上,一人掀開轎簾,慵懶道著。
扶閑。
“……”葉非晚仍舊一言未發,只緊抿唇角,腳步卻越發快了。
“怎麼?你還有地可去?”扶閑瞇眸,問的隨意。
葉非晚腳步一僵,而后陡然抬眸:“扶閑公子呢?”
“什麼?”
“我有無地方可去,那都是我一己之事,反倒是扶閑公子,莫不是將我送到王府后,便一直在門口守著不成?”她分明……不想被人瞧見此刻的狼狽,所以,他何必再苦苦相逼?
“……”扶閑陡然靜默下來,他坐在馬車上居高臨下打量著她,許久突然勾唇笑了一聲,徑自躍下馬車,走到她跟前,輕啟唇,“若是呢?”
“……”葉非晚指尖一顫,目光都隨之添了幾分慌亂。
“呵!”扶閑極快冷哼,“你想得美!”
葉非晚心底,本緊繃的弦,終究慢慢松了下來。
似察覺到女人的細微變化,扶閑身軀微凝。
二人沉默許久。
“葉非晚,本公子請你去如意閣啊?”終是扶閑率先打破沉默。
葉非晚頓了頓:“我有處可去,再者道,我有的是銀子,能去任何一處客棧……”
“然后在客棧發現自己被人通緝的畫像,再被扭送到京尹府上?”扶閑隨意幫她續著余下的話。
“……”葉非晚神色一緊,她竟忘了封卿發布的那些通緝令,還沒有收回。
“呵。”扶閑冷笑一聲,抓著她的手腕便朝馬車走去。
“你干嘛?”葉非晚凝眉。
“為如意閣攬客!”扶閑一字一頓,話落,已將她拉至馬車上,“回去。”他沉聲命令著馬車。
馬車飛快行駛在街道之上。
葉非晚抿了抿唇,終再未回絕。一個人孤零零的感覺并不好受,而她……也真的沒地方去了。
不過一炷香時間,如意閣已近在眼前。
這是一個屬于夜晚的風月場所,與周遭的燈火闌珊不同,這里燈火通明,酒香花香夾雜著女子馨香,琴聲簫聲伴著女子淺笑之聲。
這是葉非晚第二次來到此處。
“下馬。”扶閑已率先下去。
葉非晚隔著轎簾望了眼如意閣內,最終徐徐下了馬車。
“……”扶閑卻突然沉靜下來,靜默的極為反常。
葉非晚抬眸,正望見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的粗麻衣裳上。
方才夜色深,僅一盞燈籠微弱之光,她身上穿的什麼瞧不真切,而今……終于看清了。
“無鹽女,如何算來你也是前首富千金,還能再寒酸一些嗎?”扶閑瞇眼,滿眼嫌棄的打量著她,終究無可救藥的搖首,“罷了,進去后,你便低頭不語,離我遠些!”
話落,他已轉身朝著如意閣內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