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何事?”書房內,封卿聲音微啞,似是極為疲憊。
“江南一帶來的飛鴿傳書。”高風道。
“……”里面人卻失了動靜,一片沉靜。
高風頓了頓:“還有……來人說是……揚州一帶,葉家大公子葉羨漁曾莫名在煙城多待了一日,線人去探查,似乎有王妃的消息……”
話音未落,書房門陡然被人打開,再抬首,封卿竟已至門口,身形如風般。
“飛鴿傳書?”他望著高風,道的極為隨意,只隱在寬袖中的手緊攥著。
“是。”高風忙應。
“呈上來。”話落,封卿已然轉身,重新坐于案幾后。
高風匆忙將書信呈上。
封卿隨意打開,不過簡單一張字條:“葉大公子夜宿煙城,與王妃相見。如意閣扶閑曾現身煙城,與王妃夜談。王妃今晨已出城,不日返京。”
不日返京……
封卿的眸驀然一亮,卻在觸及到“扶閑”二字時,目光陡然陰沉,她竟和旁的男子一同出現在煙城!
胸口陡然積郁層層怒火,直沖心口,下瞬,心口處竟隱隱作痛,甚至他身形都微有搖晃。
扶閑,煙城……煙城……
封卿僵了僵,為何獨獨是煙城?
“封卿,今日李夫人同我說的那個地方四季如春風景如畫,哪日啊,你不曾忙碌了,你我二人便去吧……”腦海中,莫名出現一個女子的聲音。
“封卿,李夫人說的那個地方叫什麼‘煙’什麼的地方,說是和夫君一起去啊,才別有風趣呢……”
那個女子還在說著。
封卿眉心緊皺著,他在記憶中,仿佛看見……依舊是現在這個書房,他在案幾后批閱著折子,一旁多了個矮些的木桌,木桌上擺滿了話本、點心。
一個女人坐在木桌后,雙手撐著臉,對他期待又忐忑的說著那些話。
女人,是葉非晚。
可是……封卿分明記得,他們從未同待在書房過,她也從未對他說過這番話。
事實上,從成親后,她便鮮少對他這般嬌俏了!
然……為何?
頭,陡然劇痛。
“王爺!”高風匆忙上前攙著他,“您無事吧?”
封卿仍一手死死抵著太陽穴處,那些莫名的記憶,那個陌生卻萬般熟悉的女人,仍舊占據著他的腦海。
為何……為何會這般?
“王爺……”高風聲音大了些。
封卿陡然回神,雙眸逐漸恢復平靜,仿佛方才的混亂只是幻覺,伸手,將手中書信拿給高風,他只應道:“無事。”他終于作聲,卻因著方才的緊繃,聲音沙啞的厲害。
高風快速掃視一眼書信,而后怔了怔,許久道:“煙城距京城太過遙遠,要不……屬下派人馬迎王妃回京?”王爺……可是因著王妃?
然,他話音剛落,封卿抬眸,聲音冷肅:“不用!”他神色微沉,“做錯了事,總要承受代價!”
第192章 去王府
歷經六日,葉非晚終于于第七日傍晚到達京城。
時,京城夜色初至,燈火乍亮,遠處有星火點點,夜市人煙漸多,繁華若夢。
葉非晚站在城門外不遠處,望著城門內那一派盛景,明明前不久她還生活于里面,而今……卻竟覺得陌生起來。
馬夫她已給了銀子令其回去了,此番入京,她亦不知自己會經歷什麼,何苦再牽連旁人?
葉非晚緊了緊手中包袱,最終輕輕呼出一口氣,朝著城門口處走著。
臨近方才發現,城門處竟也張貼著她的畫像。
許是因著她這一身太過簡陋,那守城的將士看了她一眼,揮揮手便放行了。
葉非晚心中微松,卻未等前行幾步,身后便有一人揚聲叫道:“慢著!”
她背影一頓。
下瞬,那將士手中拿著一紙畫像,徐徐走到她跟前,看了眼畫像,復又打量了一眼她:“這位姑娘好生面熟。”
葉非晚抿了抿唇,此番回來,她本就沒打算隱瞞身份。
可是……周遭百姓因著將士這番話,頻頻朝她看來。
她不喜歡被人圍觀的感覺,如同……不喜成為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。
“來人。”將士見她不語,微微抬手,“把這位姑娘先收押……”
他的話,并未說完。
遠處一陣馬蹄疾馳之聲響起。
眾人循聲看去。
一匹高頭大馬朝這邊奔馳而來,身后還跟著幾個守衛和一輛馬車,那馬車分外豪華。
很熟悉。
最起碼……那最前面的人很熟悉。
高風。
“這位大人,”本攔住葉非晚的將士朝前望著,一抱拳,“請問……”
高風卻已掏出一塊令牌,頓驚的將士神色大變,匆忙垂首退至一旁。
葉非晚望著高風手中的令牌,那是封卿的,見令牌者,如靖元王親至。
高風也看見了她,目光復雜了一瞬,下刻,他已跪下,頭微垂:“屬下恭迎王妃回京。”
一番話落,驚擾周遭眾人。
便是方才攔下她的將士,此刻均都紛紛跪下。
葉非晚身形已徹底僵凝,這般多人,這般多目光。
她不喜被人圍觀,封卿從不知這一點,所以……她似乎總是因他被圍觀。
如今因高風口中“王妃”二字,前世因她不知廉恥追他身后成為談資笑柄,總是這般……
“你不用跪我了,”葉非晚垂眸,聲音極輕,“我早已不是王妃。”話落,她朝一旁側了側身子,便要起身進城門,身形有些慌亂,似要快速避開這些人般。
“京城盡是巡邏之人,王妃的畫像不少,這般入城恐有不便,”高風的聲音在身后響起,“王爺特令屬下駕馬車接王妃回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