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她低聲道。
葉非晚聽著她這話便極為不喜,眉心緊蹙。
“葉姑娘既已完成賭約,我自然也非言而無信之人。”曲煙輕描淡寫將木盒合上,“那賭,便算葉姑娘勝吧,我自不會為難葉家。”
“多謝貴妃娘娘。”
“本宮還要收拾一番,稍晚些同皇上一道出席壽宴。”曲煙揮揮手。
葉非晚更不愿在此處多待:“那我便先行告退了。”微微躬身,已然離去,半絲猶豫也無。
在她出去的瞬間,本候在宮門外的宮女們方才小心行入。
曲煙仍在原處,聽著門外葉非晚的腳步聲越來越遠,直至消失不見,胸口處,是一團火在憋著般,方才看清紅玉琉璃盞之前說的每一句話,都像是打在自己臉上的巴掌。
桌上的木盒極為刺眼,她猛地伸手,抱起木盒便要用力砸在地上。
“娘娘,那是送給皇上的……”一旁宮女小聲提醒。
曲煙本舉起木盒的動作一僵,凝滯許久,最終還是將木盒放了下來,又砸了一旁一套杯盞,方才氣喘吁吁停下。
……
壽宴之處,便是上次宮宴的大殿,葉非晚并不陌生。
她到達時,里面已齊聚了不少文武百官,太子與三皇子未曾受邀,龍椅左手邊便是封卿之座,右手邊則是曲煙座位。
葉非晚的座位則在封卿身側。
約莫過了半個時辰,壽宴方才開始,這也是葉非晚自上次拆穿太子下毒一事后,第一次見到皇上。
皇上是同曲煙一齊出現的,受文武百官朝拜,恭祝圣上萬壽無疆。
比起中毒時老態龍鐘的模樣,如今的皇上倒是矍鑠了許多,眼神也銳利了些。
直到皇上入座,百官方才坐下,誕辰之禮紛紛獻上,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。
可只有葉非晚知道,再有一個多月,正月十六,太子便會領兵逼宮,封卿率軍反擊,這豪華的宮城,將殞千余條性命,血腥味三日不散。
“朕不久前臥于病榻,終日惶惶,多虧得一人獻上良藥,救朕一命啊……”座上,皇上陡然作聲。
葉非晚本游離的意識緩緩回籠,不自覺朝身側封卿望了一眼。
太子給皇上下毒一事,事關重大,并未公諸于世,只說皇上病重罷了。對外更是說葉非晚獻上良藥,卻只有她知,解憂草,是封卿所得。
似察覺到她的目光,封卿同樣轉眸望了她一眼,而后又不自覺轉開目光。
“靖元王妃葉氏上前聽賞。”前方,皇上聲音陡然傳來。
葉非晚倒未料到皇上竟會在此刻賞她,匆忙起身,跪在龍椅前:“非晚在。”
“此番你獻藥有功,賞黃金萬兩,外加絲綢千匹,往后,見朕可免行跪拜之禮。”皇上徐徐道。
這賞賜當真是大了,葉非晚錯愕片刻:“皇上……”若她沒記錯,上次,皇上還說答應她一個條件呢,而今……
“你且放心,朕金口玉言,上次應你條件一事,仍可作數。”
葉非晚眼睛一亮,終于放心了,匆忙叩首:“非晚多謝父皇,恭祝父皇福如東海,壽比南山。”許是因著上次的緣故,她這番祝福說的比起其他人要真切許多。
皇帝笑著點點頭,便令其退下了。
葉非晚起身,欲重新坐回到座位,方才因著愉悅,眼中晶亮還沒來得及掩蓋,一抬眼便望見封卿。
曲煙便在對面,自落座后,她便極少看向封卿,只因……她怕看到封卿緊盯曲煙的目光。
卻從未想到,他在望著她,甚至……唇角還微微勾起一絲弧度。
葉非晚愣住。
下瞬,封卿已飛快移開目光。
葉非晚恍恍惚惚坐回到座位。
曲煙獻禮了,自然少不得一些場面話,曲煙的柔軟聲音娓娓道著,聽著便讓人心中愉悅,皇上果真喜笑開顏,而后,她拿出了紅玉琉璃盞。
葉非晚望著那紅玉琉璃盞,電光石火之間,突然想到……
方才在貴妃宮中,曲煙說“封卿真憐香惜玉呢”,“物歸原主不算賭贏”,“葉姑娘不過是阿卿的附庸品罷了……”
這一番番話,均表明,曲煙認為,是封卿幫她完成了賭約!所以在看清紅玉琉璃盞時,她才會驚訝不是同一個。
還有那晚,她從扶閑處得到紅玉琉璃盞的那晚,封卿的反常,以及他好幾次藏在身后的衣袖,還有那句欲言又止的“你去找外人,求紅玉琉璃盞?”
徐徐轉頭,葉非晚今日壽宴第一次這般認真打量著封卿。
他……去找曲煙要紅玉琉璃盞了嗎?為了幫她?
“看什麼?”封卿陡然作聲,眉心微蹙。
今日壽宴,她一直未分他半分目光,他心中莫名煩躁,而今,她緊盯著他,他心里竟更加忐忑了。
“那紅玉琉璃盞真好看,不是嗎?”葉非晚轉開目光,望向皇上手中的寶物,低聲呢喃。
封卿偏首順著她的目光望了眼,又想到那紅玉琉璃是扶閑所送,而她為其擋了一劍,臉色微沉。
“傳聞紅玉琉璃盞舉世只有兩個,不知……另一個現在何處……”葉非晚聲音幽幽如嘆息。
封卿垂在身側的手一頓,莫名心虛,另一個……自然被扔在他那書房角落中。
“不過一塊紅玉罷了。”他輕哼。
葉非晚卻陡然轉身,緊盯著他:“封卿,我拿回紅玉琉璃盞那夜,你為何那般晚才回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