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在前庭與后院路口處,他的腳步頓下。
葉非晚連猶豫都未曾:“想必未來這段時日,王爺會很忙碌,既是有事,便先去忙吧。”很好,很貼心。
封卿眉心微皺,望著葉非晚,心底莫名生出幾分惱火,以往她恨不得他每時每刻陪著她,如今將自己推開的干凈利落。
葉非晚仍舊面色平靜,讓人看不出分毫破綻。
封卿薄唇緊抿,又盯了她好一會兒,方才一言不發大步流星朝前廳而去。
待得他走遠,芍藥方才小心翼翼低聲問道:“小姐,你和王爺怎麼了?入宮之前分明還不錯,怎得回來便……突然陌生了許多?”
葉非晚聽著芍藥的話也是一怔,原來已這般明顯了?
不過也無甚奇怪了,入宮便意味著總要見到曲煙,她對曲煙素來無好感,而封卿見到曲煙同樣無法平靜。
這就是矛盾所在。
不過這種話,她自是不能同芍藥說的:“你想多了,”她半瞇著眼睛笑道,“這幾日宮中發生了許多事,王爺未來一兩個月都會很忙。”
“是嗎?”芍藥無辜的眨了眨眼睛,突然想到了什麼,“對了,這幾日小姐和王爺一直待在宮里頭,葉老爺派人來打聽了好幾次,問你們可曾回來呢!”
爹?
葉非晚微微蹙眉:“爹可曾說過有何要事?”
“沒有,只說皇宮里頭規矩多,加上這幾日要變天了,擔心你在宮里頭不習慣。”芍藥復述著。
葉非晚一滯,莫名聽懂了爹的話,朝堂的確快要變天了,爹恐怕也是擔心她與封卿在宮中的境況吧:“下午我回一趟葉府。”她道。
“不用啦,”芍藥笑,“得虧得今日朝中的紅人幫葉老爺打探到了些宮里頭的消息,知道你們沒事,否則老爺今兒個又要派人來了。
”
“朝中紅人?”葉非晚不解。
“南公子啊!”芍藥跟著她時間不短,自是知道南墨的,“南公子秋闈時一舉奪魁,直接被圣上破格提拔,如今已經在翰林院任職了。”
南墨?
葉非晚猛地反應過來,這段時日發生的事太多,竟將秋闈一事都忘了。
前世南墨便是一舉奪魁,如今聽芍藥這般說也并不奇怪,只是……沒想到竟是南墨幫了爹,看來總要尋個機會道謝才是。
“小姐,我發覺南公子對你總是諸多照顧呢!”芍藥扶著她往后院走,嘴里調侃著,“前段日子聽說您在宮里頭音訊全無,南公子跑東跑西,一貫溫潤的公子,每日奔波的連人情都用上了……”
朝堂之事,說小了便小,說大了,便是掉腦袋的大罪,入了皇宮,皇上、皇后、太子、三皇子,這些人,都不是省油的燈。
爹擔憂,葉非晚自是了解的,可南大哥……
“小姐,南公子是不是待你……”
“胡說什麼,”葉非晚輕斥一聲打斷了她余下的話,而后無奈搖頭,“南大哥感激爹對他一番照顧與栽培,更是與我一同長大,便多加照顧了些……”聲音確實越發的輕。
她微微凝眉。
聽芍藥那番話,的確不像是南墨一貫的所作所為,莫名心中有些慌亂。
她匆忙搖頭,但愿是自己想多了,扭頭看了眼芍藥:“往后這種話,與我說便說了,萬不可說與旁人聽,若被有心人聽見,怕是誰都脫不得干系。”
她如今的身份,畢竟是靖元王妃。
芍藥見她嚴肅,自也跟著惶恐幾分:“是,奴婢知道了。”
葉非晚笑了笑,再未多言。
……
未來幾日,的確如她所想,封卿很是忙碌。
太子、三皇子在短短五日內突然便被軟禁了起來,圣上身體雖說好了許多,但總歸仍大病未愈,還帶著幾分虛弱,朝堂之內不少人心中著急,更有各方勢力蠢蠢欲動。
封卿雖為閑王,然卻是唯一一個明哲保身的王爺,無人知這幾日宮中發生了什麼,可是,眾人皆知,這場爭斗中,太子與三皇子敗了一招,而封卿能夠無礙出宮,便足以證明他非等閑之輩,是以不少大臣前來巴結。
加上封卿自己也在處理著許多事宜,聽高風說,他幾乎每日天還未亮便離開,子時方才回來。
葉非晚對封卿的忙碌并不驚訝,畢竟她曾經歷過,也曾熬到子時,只為了能在書房陪他紅袖添香片刻。
不過這樣的蠢事,她是再也不會做了。
相比于封卿的忙碌,她反而閑適許多,白日里閑著沒事便看看話本,若實在無聊便去王府的后花園中游賞一番,只是眼下天色已寒,后花園也無甚好看的,她也便去的少了。
回府近半個月了。
葉非晚這日醒的極早,屋內點了火爐的緣故,感覺不到寒冷,直到門口芍藥興奮的聲音傳來:“小姐,你醒了嗎?”
“進來。”葉非晚揚聲應著。
芍藥幾乎立刻便推門而入,眼底是明顯的笑意:“小姐,今日陰天。”
“陰天你怎的這般高興?”
“下雪了!今年冬的第一場雪!”芍藥走到窗前,“滿院子都裹了層白衣,可好看呢,小姐,你裹緊被子,芍藥給您開窗瞧上一眼。”
她越說越是興奮。
葉非晚看著她的眉眼,最終不忍拒絕,點頭應了下來。
芍藥打開闌窗,寒風卻驀然將窗子吹開,果然如她所說,院落里、枝丫上均覆了一層雪,潔白一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