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多久,御醫終于試完了,恭恭敬敬將玉瓷瓶呈上前來:“稟圣上,此藥丸其氣味、色澤、藥性,均與藥理上的解憂草描述無二。”
“嗯。”皇帝接過玉瓷瓶,緊攥在手里,似唯恐消失一般,下瞬卻又想到什麼,望向葉非晚,“既有此靈藥,為何不早些拿出來?”
“皇上恕罪!”葉非晚飛快俯首,額頭叩在自己的手背之上,行大禮道,“非晚只當父皇感染風寒,哪會料到父皇竟是中了毒,還是什麼……什麼命散,家父也只告訴非晚,此藥是大補的藥物,未曾說竟還是解藥……”
說到此,她微微抬首:“況且……太子殿下一直照顧您,非晚若是拿出解憂草來,恐怕……會被人認為是在懷疑太子殿下,非晚可是萬萬不敢的。”
一番話,將話頭再次引到太子身上。
太子扭頭,怒視葉非晚:“你這毒婦,這番話是何意?孤還會害父皇不成?”
“殿下息怒,非晚從未這般說。”葉非晚復又老老實實跪在地上,垂眸斂目。
“朕,還會害自己嗎?”龍榻之上,皇上陡然作聲,聲音不比方才的惱怒,反而一派死寂。
葉非晚偷偷抬眸望去,短短五日,三皇子帶毒師擅闖皇宮,狼子野心昭然若揭;太子疑似給自己下毒,妄圖早日登圣位。接連損二子,他大概也心生幾分感慨吧。
只是……即便這時,他仍舊未曾分封卿半分目光。
“父皇,”太子猛地朝前爬了一步跪好,“你不要聽這個女人胡說八道,兒臣豈會謀害父皇?且父皇給我太子之位,兒臣還有何不滿的?父皇定要明察秋毫啊……”
“你還知道是朕給了你太子之位?”皇帝臉色蒼白的嚇人,“這段時間,你口口聲聲說著為朕著想,朕吃的哪碗藥不是親自經你手?你且說……咳咳咳……”說到后來,他又開始咳嗽起來。
太子一呆,目光飛快環視一周,最終落在皇后身上:“父皇,此事母后亦知,兒臣從未做過大逆不道之事,母后可以作證,母后可以給我作證……”
皇后陡然抬眸,看向太子:“寧兒!”聲色俱厲,卻在迎上皇帝目光時,微微垂首,轉而看向葉非晚,“王妃如今口口聲聲說皇上所中之毒,乃是寧兒所為,可有證據?”聲音淡定諸多。
話落,便是皇帝都看向葉非晚。
葉非晚轉眸,看向封卿,后者仍在望著她,看她一個人和周遭三人周旋,將她推出去應付這一場風波。
她笑了笑,搖頭:“非晚沒有證據。”總不能說,前世她經歷過吧?
太子神色明顯得意了些:“父皇,我就知道這個女人……”
“可是父皇,”葉非晚打斷了他,聲音淡然,“非晚也從未說過,非晚懷疑太子給父皇下毒。”
從頭至尾,都是封寧“自作多情”。
一番話落,太子余下之言全數僵住,皇帝也多看了她幾眼。
最終,皇帝看向一旁:“將太子帶下去,徹查此事,查出結果前,太子不準出東宮半步!”
“是!”有侍衛上前。
皇帝復又望向皇后:“皇后定也乏了,便先回寢宮歇著吧,朕會讓人守著你。”說是守著,不過是監視。
此事畢竟未曾定奪,皇后、太子背后勢力盤根錯節,更不可能一舉將其拿下,軟禁,是當下最好的法子。
終于輪到葉非晚了。
皇帝看向仍在地上跪著的二人:“煙兒先起來,朕誤解你了,”看著曲煙被人攙扶著站起身,他方才看向葉非晚,“這次你獻上解藥,功勞頗大,朕可允你一個條件,你想要什麼?”
想來女子所要,無非些珠寶首飾,傳聞葉非晚愛極了封卿,為封卿討個好處也不無可能。
可葉非晚聞言,只是跪在地上,鄭重叩首:“皇上,非晚只想快些回王府。”
第106章 我不信你,封卿
葉非晚對皇宮并無好感。
巍峨的宮門,高聳的宮墻,似乎將里面的一切都圈養在其中,這種沉甸甸的壓抑感,總會讓她想到前世被困冷院的困頓飄零。
尤其……在發生封卿為了曲煙,將她推到前面迎這一場風波之后,她對這皇宮更加煩厭,只想快些離去。
想來冥冥之中,她和曲煙的命運早已注定,曲煙似注定待在皇宮之中,哪怕往后……帝王換了人,曲妃仍舊是曲妃,不像她。
葉非晚垂眸,其實……她曾經為了封卿,甘愿被困的。
她這一番話說的輕描淡寫,禮卻行的很重,輕易惹得其余幾人注目。
封卿最先反應過來,眉心輕蹙看著俯首跪在地上的女人,小小的背影,莫名和那晚涼亭的她不謀而合。
皇帝同樣蹙眉看著她。要知道,他從不輕易許這種諾言,這一次葉非晚獻藥有功,他方才破例。未曾想這葉非晚竟什麼都不求,只要回王府,當下聲音微沉:“你確定只要這個?”聲音不辯悲喜。
他于宮中數十年,見慣了貪婪之輩,如今葉非晚竟別無所求,他反倒不信起來。
葉非晚微頓,心中隱隱猜到皇帝心中所想,于權勢中成長,自然習慣了公平交易,她不求任何,反倒是想讓皇帝欠她人情一般,微忖片刻,她復又道:“非晚今日暫只有此事……”
說到此,微有停頓。
“還有旁事?”皇帝眉心舒展了些,有所求比無所求要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