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首,對上了封卿緊蹙的眉。
“王爺對旁人,總是添了幾絲不耐煩呢。”葉非晚隨意打趣一番,手抓著酒盅,絲毫不松。
封卿一怔。
卻在此刻,門口一聲低啞之聲,悅人心脾:“風一更,雪一更,聒碎鄉心夢不成……”
輕緩的語調,由男子之口吟唱而出,竟別有一番風情。
葉非晚微頓,只覺這聲音分外熟悉,抬頭望過去。
卻只見一緋衣男子徐徐走入宮宴之中,聲音徐徐入耳。
再見他樣貌,眉目艷絕,風華絕代。
很熟悉。
葉非晚手一松,封卿是沒想到她會突然松手,酒盅碰了下桌面,聲音不小,在宮宴里卻不算惹眼。
只是,那徐徐吟唱的緋衣男子隨意朝這邊睨了一眼,在看見葉非晚的瞬間,微瞇雙眸。
葉非晚也呆了。
這人……不是前不久險些駕馬車撞了她的扶閑公子是誰?
第72章 果然是你
葉非晚對扶閑的印象,并不好。
那日此人攬著女子駕馬車險些將她撞到一事,她至今心有余悸。
而扶閑,于她而言不過是個樣貌上佳的小倌罷了,如今看他這般坦然自若在皇上面前吟唱,眉目之間只有風華絕代,絲毫沒有任何怯意,方才知道,這人怕不只是自己想的那般簡單。
他……應該是個頗得皇族貴胄恩寵的小倌。
不過話說回來,他的嗓音確是不錯,輕輕哼唱著小曲兒,竟如同天籟,明明一旁的舞女都格外美艷,卻在他的映襯下都淡了幾分。
葉非晚瞇了瞇眼睛,雖然不愿承認,卻不得不說,這個小倌,當真是如妖孽一般,讓人難以移開目光。
似乎從他一出現,便分了所有人的注意。
自然,除了封卿。
葉非晚只覺得身側有人在朝她望著,微微皺眉扭頭看去,果真對上封卿的雙眸,他正望著她。
“王爺有事?”葉非晚挑眉。
封卿未曾言語,只是目光從中間扶閑的身上一掃而過:“王妃認識?”
“大名鼎鼎的扶閑公子,我怎麼會不認識。”葉非晚想拿起酒盅飲一杯酒,才發現自己的酒盅還在封卿那邊,心中頓時掃興,干脆拿過茶杯,茶杯里的茶已經泛涼了,她恍然未覺。
封卿仍舊在望著她,扶閑是如意閣的人,如意閣并非表面看來那般單純。
而剛剛,扶閑吟唱之際,有三次將目光望向葉非晚。
傳聞這位扶閑公子素來目中無人慣了,便是官家人都不放在眼中,能入他眼的人少之又少,如今……
心中,莫名不悅。
“王爺這麼看著我,莫不怕貴妃娘娘不高興?”葉非晚一手拿著茶杯,目光飛快從曲煙身上一掃而過,聲音極輕,只有二人能夠聽見。
封卿身軀果真一凝,目光朝著前方望去,曲煙果真望著這邊,神色平靜,目光卻朦朦朧朧。心中竟不覺心虛。
皇帝終究是身子不好,喝了幾杯酒,聽了幾首小曲后,便乏了,要大太監攙著他回了寢宮,只說讓百官盡興,皇后替其招待便可。
沒了皇帝,百官到底是自由了些,不多時,這宮宴竟有了幾分氣氛。
那扶閑公子早就唱完下去了,葉非晚本就市井中長大,官場好友幾乎沒有,封卿也從未將她正式介紹給同僚貴婦,在這場宮宴里,她如一個局外人。
前世她還會主動結交封卿同僚的夫人,她想幫他,今生卻再難提起任何心思。
前方,曲煙喝了一杯酒,眉頭皺了皺,輕咬朱唇,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。隨后方才走到皇后跟前,似是說了些什麼,皇后點點頭,對她揮揮手。
想來是說身子不適,便先離開了。皇后自然同意下來。
葉非晚瞇了瞇眼睛,轉頭看向一旁,方才還在與其他官員寒暄的封卿,此刻也早已不見了蹤影。
她攥著茶杯的手不覺一緊,指尖泛白。
以前她多傻才會覺得這是巧合?那二人一前一后的離開,這還不足以說明問題?
心中不痛,只是覺得空落落的,再重來一次,葉非晚也還是葉非晚,孤零零的在這個不屬于自己的殿堂里,分外可憐。
抬眸,一眼便望見對面太子封寧的眼神,他拿著一杯酒,對她挑釁的笑了笑,而后,一飲而盡。
葉非晚皺眉,她即便可憐,也不需要別人這般可憐的望著她。
沒有理會,她垂眸看了眼手中的茶杯,仰頭一飲而盡后,緩緩走出宮宴。
今日來時,她與封卿同乘一輛馬車,皇宮距靖元王府并不近,她連自己離開都做不到。
宮宴太悶,所幸葉非晚對皇宮并不陌生,朝著花園處走著,本欲趁著涼爽夜色散散心,卻竟散到了那假山后的涼亭中。
“……上次你只身來找我要人,阿卿,你到底是何意?”女人的聲音,柔婉卻又添了幾分生氣,并不讓人覺得煩躁,反而想讓人嬌寵一番。
葉非晚腳步一滯。曲煙,這個聲音的主人,是曲煙。
“煙煙,上次,你過分了。”果然是封卿的聲音,輕描淡寫。
葉非晚死死攥著自己的手,她被生生餓了四天,她被困在暗無天日的宮監里四天四夜,她無數次昏昏醒醒夢見前世的折磨,次次醒來淚流滿面,她處在污穢中,睡在土榻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