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怕是只有你這般認為……”低道一聲,便聽見門外有腳步聲傳來。
“定是王爺來了,”芍藥低呼一聲,為她整理了一下頭上的金步搖,將曳地的裙裾整理利索。
忙完這一切,門也應聲而來。
“王妃可……”封卿的聲音微有凝滯,葉非晚的雙眸被妝娘妝點成了京城時下最興的桃紅裝,目光似有盈盈水波般望過來,惹得他心中竟一滯,轉瞬卻很快平靜,“看來已經收拾利落了。”
“是,”葉非晚點點頭,同樣望了眼封卿,一襲玄色蟒服,額間黑色冠帶隨他的動作微微拂動,竟有幾分君子如玉的感覺,只是他眉目微斂,登時添了睥睨天下的氣場,他總是好看的,她早就知道了,“勞煩王爺親自來接了。”
垂眸,低聲致意。
封卿皺了皺眉,卻并未多說什麼,側身讓出了身側的位子。
二人并肩朝外走著,一旁高風眉目微驚,有一瞬,竟覺得這二人似天作地和一般,若是……他們不是面無表情的話。
上得馬車,一片寂靜,葉非晚半瞇雙眸,一大早起床收拾,難免倦怠了些。
“想不到王妃也會這般用心裝扮。”身前,封卿的輕哼傳來。
“王爺竟注意到了,我的榮幸。”葉非晚半真半假說上一句,反正到了宮宴上,他的注意力便不在她身上了。
前世是她癡傻,以為他被人嘲諷“閑王”,這才每日宮宴都很是抑郁,后來才知,人家是瞧見了座上盛裝打扮的曲煙,才會那般郁結。
碰了個軟釘子,封卿眉心微蹙,卻也再未多說什麼,馬車徐徐朝皇宮而去。
今日的皇宮戒備森嚴,所有隨從侍衛全都候在宮門外,不論官銜一律在宮門下馬,步行而入。
周遭多的是文武百官與官家夫人,彼此寒暄一番后,也便朝著宮內走。
“七皇弟今日倒是來的準時啊,”身后,一人聲音傳來,本是清潤的嗓音,可尾音偏生上揚,總給人一種奸佞之感。
葉非晚循聲望去,垂眸掩去眸中諷笑。
太子封寧,如葉長林所說,太過剛愎自用,背景雄厚也架不住自身福薄,前世被人一激便欲逼宮,被封卿以“清君側”之名將其拿下,投入大牢,終生不得見光。
“皇兄。”封卿垂眸,同樣應聲。
葉非晚福了福身子:“皇兄。”
“弟妹快快平身,”封寧虛扶了她一把,聲音中添了幾分陰陽怪氣,“弟妹身子嬌弱,哪能行此大禮,再者道……雖在王妃之位,卻不享夫寵……”說著,甚至煞有介事的嘆息一聲。
葉非晚直起身子,自然明白封寧的意思。
想必,他也聽聞封卿和曲煙之間的一些傳聞了。
“皇兄此言差矣,”葉非晚瞇著眼睛甜甜一笑,伸手,抓著封卿的手,“夫君待我極好呢。”
封卿手微動,終究任她拉著,一動未動。
封寧臉色變了變,很快大笑一聲:“個中辛苦,如人飲水,冷暖自知,弟妹既然都這般說了,那便……入宮吧。”說完,轉身便已帶著身側女人朝皇宮內走去。
葉非晚睨著那人的背影,若非太子之尊,此人不過是個紈绔子弟罷了。
垂眸,身側之人卻始終一動未動,目光低垂望著什麼。
循著他的眼神望過去,葉非晚一眼便看見自己的手還牽著他,登時如遭雷擊,飛快撒手。
封卿蹙了蹙眉,薄唇微抿,聲音也隨之冷凝了幾分:“進宮吧。”
……
這一場宮宴舉辦的分外豪華。
番邦進貢的大紅絨毯,從轉過養心殿開始,便鋪在宮道上,一直蜿蜒至宮宴之中,兩旁大紅燈籠泛著盈盈光火,映襯的宮內燈火通明。
宮宴門口,兩個冷銀色燭臺碩大而豪華,上方蠟燭被琉璃罩住,竟有好幾種顏色。
葉非晚與封卿二人走進宮宴時,里面早已聚集了不少大臣,畢竟有了前世經驗,葉非晚在這些人中打著招呼卻也不覺尷尬,只是施禮、笑面迎人,難免累了些。
不知多久,宴外終于傳來一聲尖細嗓音:“皇上駕到,皇后娘娘駕到,貴妃娘娘駕到……”
與此同時,鼓鳴一聲,絲竹箜篌之聲紛紛響起。
皇上走在前方,兩側皇后與曲煙盛裝跟著,直直走向主座。
百官行禮,高呼萬歲千歲,皇上龍心大悅,有些病弱的身子似乎都好了幾分,拿過酒杯:“諸位愛卿,今日,便不議朝政之事,只享此間樂,朕先飲下此杯酒,愿與諸位,共襄盛舉……”
一番言論磅礴,宮宴正式開始,一側涌現幾個舞女,隨著絲竹之聲翩翩起舞。
葉非晚半瞇著眼睛,望著那些起舞的舞女, 一旁,似有人望著她。
抬眸,不著痕跡望過去,未曾想正迎上曲煙的目光。
后者的臉已經痊愈了,此刻望著她,竟沒有半分心虛,依舊如常微笑頷首,隨后,將目光落在她身旁。
葉非晚皺了皺眉,收回目光,卻正看見封卿飛快朝上座望了一眼。
心凝了凝,卻很快輕笑一聲,拿過桌上的酒杯,她前世有多遲鈍,才會發現的這麼晚?
宮宴上的酒盅很小,不過一小口的量罷了,葉非晚拿過酒盅一飲而盡,隨后滿著,再飲,倒第三杯時,手腕被人壓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