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您說什麼呢!”葉非晚嗔怪一聲,滿眼無奈,“您身子骨健康著呢,等什麼死!”
“難說咯,”葉長林低嘆一聲。
“爹?”葉非晚聲音有些低了下來,不知為何,心中竟有些忐忑。
“你這是什麼表情?”終究也板不了太久的臉色,雖還故作生氣,眼里已有笑意,“你爹我還活的好好的呢!”
“是啊,”葉非晚笑了出來,用力點點頭,“您一定會繼續好好的活下去的,女兒保證。”
前世,爹死在了被貶去江南的路上,兄長和玄素一直在江南,兄妹二人再未見過一面。
“你有這份心就足夠了,”葉長林撫了撫胡須,轉身任由她扶著,朝正廳里走去。
正廳內門簾足夠厚,里面暖洋洋的,葉非晚將葉長林的披風摘了下來,交給芍藥,這才問道:“爹,您叫我來,可是有事?”
爹雖說刀子嘴豆腐心,卻鮮少因為想她,便讓家丁去王府尋她。
葉長林沉默片刻,抬頭望著她:“聽說你前不久進宮了?”
葉非晚一怔,倒沒想到這件事傳的這麼遠。
“封卿入宮找你那件事,朝堂上都傳開了,我也是和幾個大人喝酒時聽說的,”葉長林解釋了一嘴,沒忍住輕哼,“上一次我瞧著封卿對你不錯,可算是沒看走眼,他若是敢不管你,看我怎麼……”
說到這兒,才有察覺到一個商賈之家如何能對付王爺?只得閉嘴。
葉非晚望著葉長林的神色,她想說其實并非如此,封卿從未將她放在心上,可終究話到嘴邊變成了:“是啊,他真的對我很不錯呢,爹。”
葉長林的神色輕松了些,懶懶的靠著身后的木椅:“如此這般,我也放心些了。
”
“爹?”
“封卿這番動靜,鬧得不小,”葉長林瞇著眼睛,“聽說,太子那邊這幾日連三皇子那邊都不管了,全力調查封卿,雖說沒查出個所以然來,可這幾日,封卿在朝堂上怕是舉步維艱。”
皇族之事,從來都是最細微的動靜都不放過,更何況,這一次封卿確實大膽了些。
擅闖皇宮,這得需要多大的膽量。
“是嗎?”葉非晚呢喃一聲,心中倒是不著急的,前世封卿運籌帷幄之間,已經掌握了生殺大權,他的能力,她是從不懷疑的,“爹,您呢?”她反問。
“我什麼?”葉長林望著她。
葉非晚沒有應聲,只看了眼芍藥,芍藥立刻醒悟過來,揮退了一旁的伺候丫鬟,轉身帶上屋門走了出去。
偌大的正廳,只有父女二人,葉非晚方才開口:“您手中握有半個國庫的財富,若是您的話,您覺得,朝堂之上劍指乾坤之人,是誰?”
葉長林靜默片刻,良久長嘆一聲:“晚晚果真是長大了……”
“……”葉非晚抿抿唇,未曾言語。
“太子實力雄厚,身后有太傅、丞相兩大家族,太子妃更是皇后的侄女,然其剛愎自用,難成氣候,”葉長林接著道,“三皇子倒是有智謀,身后更是有太師一族相護,可是,他太過狡詐,難承重任。”
葉非晚心口微動,爹其實……心里通透著呢。
“還有呢,爹,”葉非晚問道,“封卿呢?”
“他……”葉長林頓了頓,“胸有城府,難猜其人,可其母妃不過一早逝妃子,背后無人。”
葉非晚微微抿唇:“爹,擇他。”
“誰?”葉長林皺眉。
“封卿,”葉非晚望著葉長林的雙眼,“權勢更迭,木秀于林風必摧之,葉家到時勢必成為眼中釘肉中刺,擇封卿,葉家雖衰勢不可阻,但女兒尚可保葉家一命。
”
擇封卿,便是最后的勝者,最后不過就是“杯酒釋財富”的下場,若擇了其他人,選錯了立場,怕是……葉家都不保。
葉長林望著眼前的小女兒,良久低笑一聲。
“爹?”
“晚晚,爹當初,將你嫁給封卿時,便已做了選擇。”他豈會……讓自己的女兒將來成為階下囚?
“爹……”葉非晚雙目怔忡,她從不知,爹竟想的這般遠,“您……早就知道……”
“我說過,封卿非池中魚,那時也只是猜測,如今聽你這般說,不過肯定了爹的猜測罷了,”葉長林瞇了瞇眼,“你娘生前最放心不下你,爹怎會讓你不痛快一生?”
娘……葉非晚垂眸,她對娘的印象并不深,可是……爹長久未續弦,定是對娘愛的極深。
突然……很是歆羨:“謝謝您,爹。”她低語。
第70章“鴻門宴”
和葉長林道別時,天色還亮著。
葉非晚也長久沒有出來活動,在家中憋了好幾日,便沒有乘葉家的馬車,和芍藥二人走著回去,途經集市也能看些小玩意。
只是未曾料到,剛剛轉過葉府門前的那條街巷,便聽見一旁一人喚著她的名字:“晚晚?”
葉非晚一怔,扭頭正看見一襲青衫的南墨站在街巷里,對她淺笑著。
“南大哥?”葉非晚也是驚喜,還有半個多月便是秋闈了,南墨將在這場秋闈中大放異彩,想必他這幾日定在忙碌著。
“嗯,”南墨點點頭,沒說的是,他的院落本就靠著葉府,葉家大小姐回府的消息,他早就聽說了,莫名的便看不進去書卷,只聽著外面的動靜,而后……便來到了此處,“我正要去城中的書肆,你要回府?”他問的有禮。
“是啊,”葉非晚點點頭,“今日來看了看爹爹……”
“剛好,”南墨笑了笑,抬頭看了眼天色,“雖說如今天還亮著,可如今天黑的早,你我順路,權當送你一程?”雖是疑問,卻已經走到她身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