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姐,咱們就喝這一次……”芍藥依舊低聲勸著。
“不要……”葉非晚搖著頭,莫名眼角滴落一滴淚,落在枕頭上,消失了,“芍藥,他為何不放過我?為何……”
封卿怔怔望著那滴淚,她鮮少落淚,如今……那滴淚竟是砒霜一般,砸在他心口上,莫名的壓抑,他明明不解她話中之意,卻為何……心中這般難受?
“小姐……”芍藥還欲相勸。
“夠了。”封卿猛地作聲,上前,伸手,拿過芍藥手中的藥碗,“你先出去。”
“王爺,小姐如今身子虛弱,尚無意識……”
“出去!”封卿聲音低沉。
即便心中如何不愿,芍藥還是走了出去,一步三回頭。
封卿端著藥碗,還有些燙,他卻毫無察覺,湊到女人唇邊,女人卻始終緊閉雙唇,不喝一口,眼角淚痕明顯。
他微頓,最終將藥碗拿開,端在手里望著床上的女人,直到藥汁變得溫和,他喝了一口,垂首直接壓在女人唇上。
“唔……”女人低呼一聲,唇卻不由張開,苦澀的藥汁沖進口中,一口又一口。
葉非晚皺著眉,只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被苦澀皺成了一團,唇上一陣柔軟,她猛地睜眼,一眼便看見近在眼前的男人的睫毛,以及……深邃目光幽深,似要將她吸進去一般。
而后,突然便反應了過來,一把將唇上的男人推開。
“醒了?”封卿早已反應過來,聲音輕描淡寫。
“……”葉非晚未發一言,只是伸手蹭著自己的唇角,似要將其上的味道擦去一般。
封卿看著她的動作心中越發惱火:“本王的床都已爬上過,如今還要裝嗎?”
“你……”葉非晚抬頭,目光如火般瞪著他。
“本王說的不對?”封卿反問,“再者道,不過是喂藥罷了,本王怕你死在王府里,不行?”
“怕?”葉非晚卻似聽見笑話般,他怕嗎?他怕什麼?他若真的怕,前世豈會將她拋在冷院里不聞不問?
封卿蹙眉,他不喜歡她這般帶著嘲諷的目光,明明方才躺在床上的女人那般嬌弱的讓人疼惜,可她一睜眼……便固執的讓人想折斷她!
“我還要多謝王爺了,”葉非晚收回目光,看了一眼封卿手中的藥碗,還剩下多半碗沒有喝完,她伸手接了過來,面無表情喝了下去。
封卿眉心皺的更緊,昏迷中那麼懼怕喝藥的她,清醒后竟喝得這般坦然!
就像……兩個人一般!
“王爺把芍藥叫進來吧,”葉非晚喝完藥,拿著藥碗,看了眼始終站在床前一動不動的人。
封卿望了眼她,又望了眼她手中的藥碗,莫名上前,將藥碗拿過來放在桌上,轉身走了出去。
葉非晚看著空落落的手心頓了頓,又看了眼已走到門口的白色身影:“王爺!”驀然作聲。
封卿立在門口處,一動未動,亦未回身。
“那日,宮中侍衛要抓的是害貴妃毀容的罪魁禍首入宮,你為何要替我前去?”她聲音微顫,終還是問了出來。
“什麼為何?”封卿偏首,聲音冷硬。
“您該不會在意我了吧?”葉非晚夸張一笑,問的肆意。
封卿背影一頓,這一次,側眸睨著她,目光中毫無波瀾,而后薄唇輕啟,只輕描淡寫一個字:“你?”
意思不外乎:你也配?
葉非晚瞇著眼睛笑的更加開心:“不是就好。”
不是就好,這樣,她才會將自己所有的、一絲一毫的妄念,全都掐死在搖籃里!
第69章 擇他
葉非晚這幾日一直在王府中,她本就是餓出來的毛病,大夫調理了幾天身子,又喝了幾天固本培元的藥湯,人也逐漸恢復過來了。
封卿上次擅闖皇宮一事,似乎被朝堂那些人知道了,這一次,他惹出來的動靜不小。
一貫被稱作“閑王”的靖元王,突然行為反常,老皇帝和其余皇子那邊瞬間謹慎了起來,封卿似乎也在應付那邊的事情,鮮少出現在后院。
如今想來,那日她被從皇宮接出后,再沒見過封卿一面。
不過卻也沒什麼可唏噓的。
天色已經入了秋,京城本就偏北,并不算暖和。
這一日,難得陽光晴朗,雖不算溫暖,卻仍舊讓人瞧著那太陽便心里暖洋洋的。
也是在這個時候,葉府那邊來人了,說葉長林要見她一面。
自上次回門之后,便再沒見過爹了,如今那邊親自來人請,她自然不會回絕,封卿不在府上,她連人都不需要知會,收拾了一番便帶上芍藥坐上了葉府的馬車。
葉府依舊繁華,葉非晚看著那寬大的門,她知道……權勢更迭,一朝首富終不會富過兩朝,用不了多久,葉府……也許就要衰敗了。
唯一慶幸的是,爹和兄長不曾貪慕虛榮,她雖不能阻止天下大勢,卻可以保全他們的性命。
葉長林正等在正廳門口處,葉非晚一轉過庭院,便看見他穿著一件黑色錦袍,外面套著件厚厚的披風,臉色比起上次見面更加瘦削了。
“爹?”葉非晚匆忙上前,“您怎麼等在這里?外面風大……”
“怕什麼,”葉長林輕哼一聲,“我如今身子骨還硬朗著,倒是有人,十天半個月不知回來看看我,羨漁也開始忙絡著家中生意,這偌大的葉府只我一人,不在外等著,難不成在屋里等死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