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段時日,葉非晚在王府都鮮少見到封卿的身影,即便見到,他也是看也不看她,匆忙而過。
彼時正值秋季,她害了風寒,讓芍藥去請封卿來探望他,他卻次次回絕,只有在她快好轉的時候,他來見她了,見她面色正常,一絲猶豫都未曾便轉身離開。
聽芍藥說,王府里請來了一個又一個大夫,她還竊喜過,以為封卿是為她尋的大夫,想要告訴他,她風寒已好,卻聽見了他在命令那些大夫研究一種叫“顏枯”的毒物,調配出養顏的藥物。
而他,更是一趟趟往皇宮送去,后來,終是在城郊青山寺,找空見大師尋到了一瓶藥膏,解了他的焦急。
葉非晚之所以記得清楚,是因為……那青山寺,還是她賴在他身邊陪他去的,甚至還陪他一道兒入宮,只是她在宮門口等著,他只身進入。
等了足足一個多時辰,他才出來,數日的奔波,他疲疲靠著馬車閉目養神。
而她,問的小心翼翼:“封卿,你把那藥膏給誰了?”那時的她,雖然還不知道他對曲煙的心思,卻已經看出他的在乎了。
封卿是怎麼回應的呢……
葉非晚忍不住瞇了瞇眼睛。
他回應的是:“宮里有人受傷,我奉命尋一味藥罷了。”
可那皇宮中,他在乎的人少之又少,如今想來,唯有曲煙了……
原來,前世曲煙便毀容過嗎?
是否……曲煙這一次毀容的毒物,依舊是“顏枯”?
終究再無睡意,葉非晚睜著眼到天亮。
……
翌日,天色有些陰沉,一夜未曾睡下的緣故,葉非晚只感覺頭痛欲裂。
尤其在芍藥伺候著她用完早食后,頭更疼了,便是鼻子都有些阻塞,聲音也隨之悶了幾分。
“小姐,這屋里不算涼,你怎會感染風寒了?”芍藥為她端來一碗熱水,“稍后我便去找大夫拿些藥……”
說者無心,聽者有意。
葉非晚聽見“感染風寒”四字后,心中登時“咯噔”一聲。
和前世一模一樣,她感染風寒的時候,封卿在忙碌著找大夫研制養顏的藥物。
“芍藥,你幫我一個忙。”葉非晚接過熱水,顧不上喝便急匆匆道,“你去前院幫我打聽一下,看看最近府上有沒有陌生人進來。”
如果……封卿真的如前世一般找了一個又一個大夫進府,那麼……她基本可以斷定,與前世無二了。
芍藥雖不解她意,卻還是去了前院打探。
不多時,她便回來了。
果然如葉非晚所想的那般,前院多了四五個大夫。
“小姐,王爺會不會知道你感染風寒,這才請了大夫?”芍藥眼睛一亮,猜測道。
葉非晚面色未改,只心中冷笑一聲,前世她便這般自作多情的,結果人家根本就從來沒把她放在心上過。
今生,這種自作多情的事兒,她是絕對不會再做了。
“休要胡說。”她輕描淡寫斥了芍藥一嘴,瞇了瞇眼睛思量片刻,雖說心中已經確認和前世不謀而合,可總歸還是要看一下曲煙臉上是怎樣的傷勢,否則……真的拿來了藥物,豈不是打不著狐貍還惹得一身騷。
“芍藥,”思及此,葉非晚精神勉強提起些許,“你去前院請王爺過來,便說……”昨夜的事,我有法子了。
后面的話,葉非晚并未來得及說出口,芍藥便已經雙眼冒光了:“奴婢這就去請來王爺!”說完已經轉身離去。
葉非晚:“……”
最終,揉了揉眉心,以芍藥這番理由,封卿能過來才是見了鬼了。
果真不過半盞茶時間,芍藥鎩羽而歸:“王爺說他在忙,小姐若是不舒服……便請府上的大夫來開副方子……”
葉非晚早知如此,心中也不氣不惱,竟然很是平靜,不過是又重復了一遍前世發生的事情罷了。
也不讓芍藥跑來跑去了,葉非晚站起身,頭還有些眩暈,她勉強平靜了下,親自朝著前院走去。
“小姐……”芍藥匆忙上前攙著她。
秋天真的來了,院子里落葉都有好些飄落下來,葉非晚走到前院時,果真察覺到了與以往的寂靜不同,今日確實是多了不少人影。
封卿正在正廳,兩旁,一群青衫大夫圍在一塊似在商討著什麼。
高風進去稟報了一聲,封卿皺了皺眉,卻還是起身走了出去。
正廳外的長廊里,葉非晚被芍藥攙著徐徐走著,臉色微白,眼下有些青黑。
封卿眼神微瞇,她果真如那個丫鬟說的那般,生病了?這般湊巧?
“王爺。”葉非晚的聲音淡淡的,打破了他的思緒。
封卿陡然回神,方才有些恍惚的目光頃刻凝結:“王妃有事?”畢竟在外面,他的語氣比昨晚緩了些,卻終是涼薄的。
她能有何事?
不過是生病了來邀個慘罷了。
卻未想,葉非晚頷首道:“我想見貴妃娘娘。”
第60章 一縷芳魂無覓處
封卿最終帶她入了宮。
一路上,二人一言不發。葉非晚靠著轎壁閉目養神,封卿偶爾瞧她一眼,見她不理不睬,自然也不會主動言語。
到了后宮,封卿終因著男臣又沒受召見,等在了宮門外,葉非晚只身一人去見的曲煙。
曲煙并未在殿內,而是在內寢,隔著一層輕飄飄的帷幔,傳來一陣茶杯破碎的聲音:“都給本宮出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