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爺若是有事不妨直說?”南墨自是聰明之人,封卿將話說到這份兒上,他豈會不解其意?
“本王知,南公子同內子自小一起長大,關系自是密切的緊,只是如今,本王既已與非晚成親,南公子雖說心無雜念,可畢竟是男子……”話已至此,恰到好處的停頓下來。
南墨神色微變,封卿的意思,他是明了的,即便他與非晚自小一起長大,卻終究男女有別,再不可如今日一般單獨相處了。
方才,自己還在問非晚他待她可好,未曾想不過片刻他便已經找上門來。
所以……他定然是在意非晚的吧。
“王爺提點的是,”南墨頷首,“確是在下逾矩了。”
“南公子深明大義,”說明了來意,封卿也不多做停留,微微頷首便要朝葉非晚消失處走著。
南墨輕怔,同樣朝反方向而行。
“還有,南公子,”已走到蓮池小路盡頭的封卿止住了腳步,聲音不輕不重,卻剛好南墨聽得清楚。
“……”南墨未曾言語。
“往后,‘晚晚’這類親昵閨名,還請南公子能不叫便不叫了。”因為,每每聽見,都讓人心情煩躁。
這話,封卿是永不會說出口的。
那個女人喚他,永遠是一口一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“王爺”,而他,也喚她一聲“王妃”,唯有人前做樣子時,會喚她一聲“非晚”。
“晚晚”,一個太過親昵、旁人叫卻又分外刺耳的稱呼。
話落,未等南墨應聲,封卿已經朝著前方走去。
南墨仍舊立于遠處,神色平和,良久,一陣涼風襲來,夾雜著午后的余溫,他終未能忍住,拿出帕子掩唇輕咳一聲。
卻在望見帕子右下角那株蘭花時,微微怔住。
他自有自己的抱負,書生意氣,當顧天下黎民百姓,男女情愛于他,總歸是有些遙遠的。
直起身子,再無方才頹靡,他緩緩朝前方走去……
……
葉非晚回到宴席時,那里除了幾個正在收拾的下人外已經無人了,一問之下才知,原來爹爹心情高興,拉著封卿喝酒,結果自己反倒醉了,而封卿,仍舊腳步平穩去后院尋她了。
尋她?
葉非晚詫異,她并未在后院碰見封卿,難不成他也醉倒了?
抬腳便往回走,哪想還沒走出旁廳,迎面而來的人不是封卿又是誰?
聽下人說,他也喝了不少酒,可是看他的神色,哪有絲毫喝酒的跡象?腳步四平八穩,神色淡定如常,一襲白色袍服隨著他的走動微微浮動,竟有幾分縹緲之姿。
唯有走近了,葉非晚才嗅到他身上的酒香。
早該知道的。
葉非晚靜靜想著,封卿酒量好的很,她以往還曾存了灌醉他的心思,想與他肌膚之親,最后反倒是自己早早的倒下了。
即便是二人初夜那次,也是下了藥,才得逞。
她似乎……沒見過他真正喝醉后的模樣。
不,葉非晚很快搖頭否認。
她見過。
那是搬入冷院之后了,封卿的那一簪傷還沒好,也無人管她。
她便坐在院子里發呆,也是在這時,封卿走了進來,明明身子還沒好,卻仍是喝得滿身濃重酒香,他走到她跟前,坐下,仰頭,望了好久的月,而后,突然轉身,望著她一字一頓,咬牙切齒。
他說:“葉非晚,求我。”
葉非晚沒有理會。
他仍舊說著:“求我,葉非晚。”他說了很多遍。
到后來,他死死盯緊她:“你可知,我有多恨你?”說完,轉身離開。
……
“方才去了哪兒?”封卿的聲音很是從容,打斷了她的想象。他不喜歡她方才的眼神,好多次了,明明在望著他,卻又像透過他在望著旁人。
葉非晚回過神來,望著眼前的男人,他的眼底同樣一片清明。
“去了長亭吹風罷了。”她避開了他的目光。
封卿眉心越發緊蹙:“哦,是嗎?”他反問,語氣仍舊平靜。
“嗯。”葉非晚胡亂應了一聲,“倒是王爺,今個兒怎的亂走動?”
封卿神色一僵,方才宴席之上,他雖與葉長林把酒言歡,思緒卻始終未曾亂過,可余光瞥見南墨離開后,思緒卻是亂了幾分。
便是敬酒,都急躁了,所幸葉長林不能多喝,被葉羨漁勸止了,他才脫身。
可甫一到長亭處,便望見這女子與南墨的對話。
涼風習習,那二人長發微飄,女子垂眸淺笑,男子面容清潤,便是她的聲音里都摻雜了未曾給過他的嬌軟……
不。
封卿很快否認。
她給過他,在定親之前,她對他素來是有求必應的,她追在他身后,像一只小野貓一般將所有女子全都趕走,卻又在他面前笑得羞赧。
可定親之后,便變了,給他下了藥,上了他的床后,她便像變了一個人,可成親時,她毫無遲疑替他擋下一劍時,卻又覺得她沒變……
“封卿,封卿?”葉非晚的聲音徐徐傳來。
封卿猛然回神,垂眸望著眼前正皺眉望著她的女子:“如今你我既還未曾和離,便當與男子隔開距離。”他道,而后,又補充一句:
“免得辱了王府的名聲。”
第49章 給王妃請安
約莫黃昏,二人便已踏上回程。
葉長林仍醉著,便沒擾他,葉羨漁出來送的。
該說的都已說完,只是臨行之時,葉非晚剛要上馬車,葉羨漁將她拉住了,他說:“莫要虧待了自己。